鹿鳴齊也吃了一驚,嘀咕出聲。
不過他並不是驚於馬車上坐了其他人,而是驚於這位姑娘的美貌。
雖然這位姑娘的容貌比穆楚楚稍遜一籌,但那嬌滴滴的嫵媚勁兒,卻是穆楚楚所無法比擬的。
鹿鳴齊喉結滾動,小時候他或許還不懂欣賞這種嫵媚,但越長大越覺得這種嫵媚更能撩撥起他內心的悸動,讓他血脈僨張。
“鳴齊哥哥,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五姨家的星嬋表妹呀!我們已經有差不多九年未見了吧?鳴齊哥哥比小時候更加英俊瀟灑了呢!”
那女子溫言軟語,嬌柔如弱柳扶風,嬌啼裹著蜜糖般的氣息飄來,鞠星嬋抬眼時,眸中春水幾乎要漫出車轅!
“楚楚,我們馬車挺寬敞的,坐我們的吧!”
晏昭見狀,拉著穆楚楚上了自家的馬車,“我們先走了!”
“哎!等等我,我也和你們一起!”
鹿離見狀,也要跟著上車。
見鹿離正要上來,晏修遠一個彈指,把一顆袖口的珍珠彈到了馬屁股上。
馬兒受驚,一聲長嘶奔跑起來,玄木馬車如離弦之箭撕開夜幕,一個縱身就已經躥出了廣場。
晏昭正要埋怨兄長為何不讓鹿離上車,卻見晏修遠看穆楚楚的眼神中充滿了柔情蜜意,她頓時恍然大悟。
難怪父親每次要給兄長議親都被他拒絕,原來是早已有了中意的人啊!
隻是這穆楚楚心裡隻有鹿鳴齊呀!
車廂搖晃,晏修遠的氣息若有似無地縈繞身側。
穆楚楚望著他映在車壁上的側影,忽然想起去歲上元夜,這人在萬千河燈中獨拾起她遺落的劍穗。
當時月色也如今夜般涼薄,他指尖的溫度卻比燈火更暖。
“楚楚。”
晏昭突然湊近,吐息間帶著促狹,“你可知兄長為何總在雨天去劍閣?”
她纖指輕點車簾,遠處若隱若現的靠近穆家劍閣的山巒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說聽雨打劍刃的聲音,像極了……”
“阿昭!”
晏修遠罕見地失了從容,耳尖泛起薄紅。
車外忽有流螢撞進簾內,一點幽綠停在他緊抿的唇畔,照得那抹赧色無所遁形。
穆楚楚心頭劇震,慌忙轉頭望向窗外。
夜色如墨暈開,卻暈不散身後那人灼灼的目光。
她想起父親的話:“鹿家嫡子已有三房妾室,我穆家女兒斷不能與人共侍一夫。”
可十載韶光像張掙不脫的網,越是清醒,越是沉淪。
穆楚楚腦海中浮現剛才鞠星嬋的神情,一種奇怪的感覺襲來,怎麼回事,見著其他女子接近鹿鳴齊,自己竟然一點都不生氣。
不知何時,鹿鳴齊已經攪不動她心底的漣漪了嗎?
現在回想起來,那年桃花雨中,鹿鳴齊為她摘下第一朵海棠時,春風微漾,他為她取下掛在樹梢的風箏時,眼裡確確實實隻有她一人。
但是不得不承認,他在納妾侍的時候,眼裡也是帶著光的。
原來他那雙眼已經盛了太多春色,但卻沒有倒映出她支離破碎的倒影,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已經早早的不愛他了嗎?
倒是此刻,身後那雙灼人的眸子,讓她心口如同小鹿亂撞!
鹿離無奈地回到自家馬車上,看著鞠星嬋那矯揉造作的樣子,更加覺得尷尬彆扭。
“鳴齊哥哥,我上個月給你寫的信你怎麼不回信啊?我是左等右等等不來回信,想著是鳴齊哥哥你太忙了,我就跟著父親進京送歲貢的車隊親自來了呀!果然,來了才知道,鳴齊哥哥是去了羲和峰清修,這不,今天你回來,我就來接你了!”
鞠星嬋說著,身子就不由自主地挪向了鹿鳴齊,見鹿鳴齊沒有推開她,趁著馬車顛簸時順勢貼進了他地懷裡。
鹿鳴齊沉醉於她身上那縷芬芳與柔軟,哪裡想到要推開,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上月,他早就收到了星嬋表妹的來信,多年未見,未曾料到她如今依然如此美麗,甚至更勝往昔。
若是早知她如此花容月貌,他定會早早回信!
這些思緒深藏心底,鹿鳴齊深知不能讓楚楚知曉。
在楚楚眼中,他始終是那溫柔的模樣,不可改變,否則她是否會離他而去?
儘管他已納了幾房妾侍,但那是家父為了平衡各方勢力逼迫他娶的,楚楚是知道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楚楚始終是他心中的摯愛,她不僅與他青梅竹馬,且容貌在京城數一數二,隻是性情過於清冷了些。
因兩家的深厚淵源,雖未正式議親,但兩人心照不宣,穆楚楚仿佛天生便是鹿鳴齊的正妻,無需多言。
“燼淵,我要下車!”
鹿離的聲音打斷了這旖旎氛圍。
“離離表妹這般嫌棄我,倒叫我無地自容了。”
鞠星嬋靈動的睫毛顫如風中蝶翼,染著鳳仙花汁的指甲深深掐進鹿鳴齊袖口錦繡,“邊關風沙磨人,不比表妹養在錦繡堆裡的通身矜貴。”
她尾音裹著蜜糖似的哽咽,眼角卻不見半點濕意,臉露羞怯,極不自然地自鹿鳴齊懷中抽身。
“小妹,星嬋生長邊陲,民風自然粗獷些,我們應多包容!”
鹿鳴齊為鞠星嬋開脫道。
鹿離輕歎一聲,嘴角勾起一抹無奈,斜睨了鞠星嬋一眼,滿腹話語竟一時梗塞。
“離離姑娘,前方五裡之處便是靈寵閣,聞說近日新添了不少珍稀品種,不妨前去一觀,也讓馬兒得以喘息。”
燼淵輕揮馬鞭,馬兒仿佛心領神會,瞬間加快了步伐。
“也罷。”
鹿離將“罷”字拖得悠長,隨即緩緩合上眼簾,斜靠於馬車之內,心中暗自思量,能避則避,免得多看鞠星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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