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墟這邊,杜清和抱著楚楚踏著琉璃瓦走向宮闕;靈墟那頭,鹿則毅的咆哮聲被結界擋得支離破碎。
宮燈次第亮起,將杜清和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杜清和懷中的嫁衣紅得刺目,像是把天邊的晚霞都揉碎了染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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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的眼皮越來越沉,每一次眨眼都像有千斤重。
她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正順著腰側往下淌,浸透了杜清和的龍紋錦袍,在青石板上滴出一道斷續的紅線。
“彆睡,看著我。”
杜清和的聲音從麵具後傳來,明明急得眼底都燒起了火,語氣卻溫柔得像在哄孩童入睡。
他抱著她疾步穿過九重宮門,每過一道門檻,守門的金甲侍衛就齊刷刷跪倒一片。
杜清和的衣袂翻飛如玄鳥展翅,所過之處宮燈齊齊亮起。
有眼尖的宮女發現,陛下龍袍下擺已經被鮮血浸透。
後麵跟著的四人跑得狼狽不堪。
綰月提著裙擺踉踉蹌蹌,發髻早就散成了瀑布;舒墨邊跑邊往後腰摸劍,卻摸了個空——方才情急之下竟把佩劍落在了轎輦裡;晏昭和鹿離倒是步伐矯健,隻是臉上都掛著未乾的淚痕。
“讓開!統統讓開!”
老太醫抱著藥箱跑得胡子亂飛,身後跟著的醫童們像串螞蚱似的跌跌撞撞。
有個小太監躲閃不及,被撞得在原地轉了三圈,懷裡的拂塵“啪”地掉在地上。
“聽說了嗎?”
後花園裡,幾位嬪妃圍在桌子旁玩著雀牌,“皇後在靈橋上讓人捅了個對穿!”
她指尖摩挲著玉牌上的紋路,“那血啊,把整座橋都染紅了!”
說罷打了一個寒顫。
正在斟茶的陳昭儀手一抖,茶水潑濕了杏色裙裾。
她顧不得擦拭,睜圓了杏眼:“真的假的?我昨兒還聽說,那位可是以靈墟長公主身份嫁過來的……”
“長公主?”
瑤妃冷笑一聲,她今日穿了身雨過天青的紗衣,團扇上的牡丹花隨著動作輕顫,“身先士卒的長公主?”
她手中動作未停,一雙極美的眸子精光四射,她可是見過世麵的,自然影響不了她摸到好牌,“用一個女人來止戈?我看靈墟早晚要葬送在那幫人自己手中!”
“我說什麼來著?”
眼睛大大的,滿臉嬰兒肥還帶著稚氣的妃子,說著嘴唇嘟得老高,“這和親哪能是什麼了不得的好事!”
“是,是,瑾妹妹自然是見多識廣的!”
瑤妃瞥了她一眼,嘴角的弧度壓不住的翹起,瑾妃摸著牌的手指微微發抖。
“三條!”
瑤妃的團扇“唰”地展開,腕上翡翠鐲子隨著摸牌的動作叮當作響,輕笑一聲,“嗬,我又胡了!”
“哎呀!”
瑾妃把雀牌一推,鼓著腮幫子像隻炸毛的貓兒,“瑤姐姐定是偷看我的牌了!方才我明明藏得好好的……”
瑤妃蔥白的指尖撚著銀錁子,在掌心掂出清脆的聲響。
她今日特意染了鳳仙花的指甲,在陽光下像十片小小的紅珊瑚。
“瑾妹妹——”
她拖長了聲調,眼角眉梢都掛著得意,“下回學著點啊!要不你把銀子擱我這兒,姐姐贏了分你三成?”
穿堂風掠過金絲楠木的雀牌桌,吹得瑾妃鬢邊碎發輕晃。遠處荷塘的漣漪映在她臉上,將那張氣鼓鼓的小臉分割成明暗交錯的碎片。
瑾妃的耳尖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她攥著帕子的手指節發白,偏還要強撐著冷笑:“姐姐說笑了,我爹可是戶部侍郎,缺這點銀子?”
話雖這麼說,眼睛卻死死盯著瑤妃手裡那摞銀山。
“噗嗤——”
後麵觀戰的幾位嬪妃終於憋不住笑出聲。
李美人手裡的團扇“啪”地掉在地上,露出袖口裡藏著的記牌紙;王才人更誇張,笑得釵環亂顫,差點從石凳上滑下去。
瑤妃忽然把銀錁子往桌上一拍。
“這有什麼可笑的?要我說啊——”
她聲音陡然壓低,帶著蜜糖般的黏膩,“這皇後之位不過是個虛名……哪有咱姐妹這般自在?”
指尖輕輕劃過銀錠上的細紋,“更是哪比得上真金白銀實在?”
她把銀錁子握在手裡掂了掂,萬分的滿意!
一陣穿堂風過,吹得牌桌上的宣紙嘩啦作響。
“姐姐慎言!“
陳昭儀突然打斷,眼神飄向垂花門外的黑影。
眾人這才發現,大總管田海旺不知何時立在了廊下,臉上笑盈盈的,手裡拂塵白得瘮人。
寢殿內,杜清和的目光掃過跪了滿地的太醫。
藥箱開合聲、衣料摩擦聲、此起彼伏的抽氣聲,吵得他額角青筋直跳。
“都出去。”
他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片雪花落在劍鋒上,“朕自有法子。”
殿門合攏的瞬間,杜清和摘下了麵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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