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則毅準備在穆楚楚和親之際一舉攻入雲墟,但是他失算了,不僅沒有攻下雲墟,麵子還丟了,而且丟得很慘!
當日杜清和加固了結界之後,鹿則毅又在結界處攻了好久,試圖找回麵子,可是就像蚊子給大象撓癢癢,並沒有什麼卵用!
正所謂乘興而來,铩羽而歸。
近些年來,靈雲兩墟的天氣實在是古怪得很,五月的清晏城就已經籠罩在悶熱的濕氣裡,嘶嘶蟬鳴,攪得人心頭煩躁難耐,朱紅宮牆上的金漆在烈日下泛著刺目的光。
鹿則毅踩著漢白玉階拾級而上,鎏金朝靴踏出清脆回響。
他刻意放慢腳步,感受著兩側侍衛如潮水般跪伏時鎧甲碰撞的聲響,三日前穆楚楚鳳輦出靈墟時百姓的歡呼聲猶在耳畔,指節在袍袖中攥得老緊了!
“陛下駕崩——”
尖利的唱報聲刺破凝滯的空氣,鹿則毅瞥見文德成在蟠龍柱後露出半張臉,三縷胡須隨著嘴角抽動。
他抬手扶了扶金絲翼善冠,冰涼的珍珠流蘇掃過手背,忽然想起三日前幼帝杜宜咽氣時,那孩子枯瘦的手指也是這樣劃過錦被。
朝堂內彌漫著沉水香混著汗腥的濁氣。
中王公大臣們鵪鶉似的縮在梁柱陰影裡,戶部侍郎的象牙笏板正在地上微微震顫。
鹿則毅故意在龍椅前三尺處站定,看著自己的影子斜斜爬上金漆禦座。
“逆賊當誅九族!”
他突然揮袖掃落案上青玉筆架,碎裂聲驚起簷角銅鈴。
幾個守夜宮人膝蓋砸在地磚上的悶響讓他喉頭泛起腥甜,就像那夜在雲墟結界外,看著杜清和的靈力將他的劍氣儘數吞沒時的滋味。
文德成適時出列,絳紫官服上孔雀補子振翅欲飛:“陛下駕崩,天下悲慟!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他說話時眼尾掃向殿側小門,那裡垂著的杏黃簾子無風自動。
鹿則毅摸到腰間玉帶銙上未乾的血跡——是今晨處決那個多嘴太醫時濺上的。
突然有蟬鳴穿透窗紗。
鹿則毅想起與鹿怡慈之間的種種,又想到自己的血脈被杜璆送往鄉野,內心就血脈僨張,不過他此刻更多的是激動,畢竟寶貝私生子馬上就要回到京城了,他已經想象假皇子坐上那高位的情形了!
他刻意背對群臣望向藻井,讓陽光在臉上投下蛛網般的陰影:“不知各位是否還記得,二十年前生下即夭折的皇子?”
“自然是記得的?”
中大臣見緊張的空氣有所緩和,微微走上前來。
“我想說的是,這皇子並未夭折!”
鹿則毅嘴角微微揚起,“現正趕回京城,這可是正統的先帝血脈啊,當承大統!各位可能不知,當年先帝見小皇子出生就帶異象,後經過欽天監推算,這是極貴的命格,但是不能養在宮中……”
鹿則毅口若懸河,絲毫未見對幼帝杜宜之死有何悲痛之情!
這是自然的,畢竟杜宜就是他派人給下了藥!
當然鹿則毅不知道的是,維維已經從時空的褶皺裡救下了幼帝杜宜的量子態。
杜宜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著,懸浮在朝堂的穹頂之下。
他低頭望去,鹿則毅正站在龍椅前,那張陰鷙的臉上掛著虛偽的悲憤,嘴裡卻說著大逆不道的話——
“先帝血脈,當承大統……”
杜宜的胸口猛地一窒,怒火如滾燙的岩漿般翻湧而上。
“哼!什麼先帝血脈?”
他忍不住冷笑出聲,聲音在空蕩蕩的殿宇裡回蕩,可詭異的是,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抬頭看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杜宜愣住了。
“中相大人?右相大人?左相大人?”
他試探性地喊了幾聲,甚至故意提高了嗓音,可那些平日裡對他畢恭畢敬的大臣們,此刻卻像是聾了一般,仍舊低垂著頭,連一絲反應都沒有。
“怎麼回事?”
杜宜心中驚疑不定,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感是真實的,可為什麼沒人看得見他?
他試著將自己的身體向下壓了幾分,飄到了鹿則毅麵前,甚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可鹿則毅那雙陰冷的眼睛仍舊直直地盯著前方,仿佛杜宜隻是一團空氣。
“杜宜,他們看不見你,自然也聽不見你的聲音。”
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在他耳邊響起,輕柔卻帶著幾分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