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刺耳的量子風暴聲在耳邊炸響,穆楚楚眼前驟然陷入黑暗。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撕扯著,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分離。
劇痛如千萬根鋼針同時刺入骨髓,意識與肉體的連接被硬生生扯斷。
她正在被量子化。
灼熱感順著神經末梢蔓延,意識被拉成一條細長的光帶,在虛空中扭曲飄蕩。
這條"意識線"脆弱得如同蛛絲,卻承載著她全部的記憶與人格。
穆楚楚"看"著自己在維度夾縫中飄浮,周圍是流動的量子渦流,閃爍著詭譎的紫光。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引擎聲突然逼近。
一艘龐大的飛船殘骸從量子渦流中衝出,鏽蝕的金屬外殼上爬滿發光藤蔓般的能量觸須。
它正直直朝她的意識線撞來!
"彆!彆呀!"
穆楚楚的"聲音"在虛空中化作一串顫抖的光粒。
她拚命想躲開,但失去肉體的意識根本無法移動分毫。
"撞到人......了......"
"了"字還未完全"說"出口,飛船殘骸已經碾過她的意識線。
哢嚓。
斷裂的脆響在靈魂深處回蕩。
穆楚楚"感覺"自己從中間被斬成兩截,斷裂處迸發出刺目的藍光。
前半段意識線如斷線的風箏般飄向虛無,後半段則蜷縮成一團顫抖的光球。
記憶開始不受控製地流逝——
她看到自己在雲墟皇宮的晨光中醒來,杜清和正為她戴上那枚銀色手環。
小時候鹿鳴齊在樹上給她取下掛在樹枝上的紙鳶,與晏昭、晏修遠、鹿離一起練劍。
溯光劍和紫玉劍穗在陽光下,閃著碎金般的光芒……
她看到維維的卡通形象在控製台上跳舞,銀發飛揚;
她看到章魚人們用腕足為她編織珍珠新衣,熒光在暮色中溫柔閃爍......
這些畫麵如同被水浸濕的墨畫,漸漸模糊、暈染,最終消散在量子渦流中。
"不......"
穆楚楚想抓住那些記憶,但斷裂的意識已經無法形成完整思緒。
她感覺自己在融化,像烈日下的冰晶,一點點失去形狀與輪廓。
最後一絲清明即將消散時,她忽然"看"到——
斷裂的前半段意識線,正被那艘飛船殘骸上的紫色觸須纏繞著,拖向某個巨大的黑色漩渦......
靈雲裂墟深處,觀星亭的全息屏幕上,浩瀚的星圖緩緩流轉。
楚楚的能量線如同風中的殘燭,在星圖邊緣微弱地閃爍了幾下,最終徹底湮滅在無儘的星辰之中。
玉盤懸浮在乾坤輪前,原本溫柔的杏色光芒漸漸變得焦躁不安,光暈中泛起暗紅色的波紋。
盤麵上的量子蝕刻的計算方式開始扭曲變形,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侵蝕。
乾坤輪中央的時空裂縫正在擴大,邊緣處不斷剝落出細碎的光粒,如同一個正在潰爛的傷口。
"又一條記憶線斷了......"
玉盤的聲音不再似往日空靈,帶著電子雜音般的顫抖。
它試圖用自身能量修補裂縫,但每次光流觸及黑洞邊緣,就會被無情吞噬。
觀星亭外的大廳裡,數十名雲門弟子仰頭望著穹頂星圖,臉上寫滿茫然。
他們手中的羅盤指針瘋狂旋轉,匠術秘笈散落一地,卻無人記得該如何解讀。
"我們......在這裡做什麼?"
一名年輕弟子困惑地揉著太陽穴。
他的記憶像是被水洗過的畫布,隻剩下模糊的色塊。
明明記得方才還在演練大陣,轉眼卻站在觀星亭外,連自己為何而來都說不清楚。
大廳牆壁上的穹頂上的全息光影正在改變——原本輪回播放"裴玨帶領雲門弟子鑽研匠術"的恢弘場景,此刻竟變成了"雲門祖師講經圖"。
畫中人物的麵容、服飾、甚至連背景的山巒走向都與之前截然不同。
裂墟上空,本該殘留著量子角逐的痕跡。
幾日前,裴玨與維維、杜宜被和諧號躍遷艦的量子光束卷出裂墟結界。
和楚楚她們一起與瀾頡星的量子力量對決,最後都消失不見,紫金色的量子風暴遮天蔽日,將方圓百裡的雲層都染成了詭譎的虹色。
可如今,天空澄澈如洗。
沒有能量餘波,沒有戰艦殘骸,連一絲異樣的雲絮都找不到。
仿佛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在史冊中。
《靈雲紀年》上關於"靈雲兩墟靈力"的三卷記載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冗長的《農事改良錄》。
雲門藏書閣裡,所有提及"量子能量"的典籍都變成了《星象占卜術》,連墨跡都陳舊得像是百年前所書。
集市上賣燒餅的老王頭突然改口,堅稱自己祖傳的手藝是自創的,而非是雲門傳授。
靈寵閣的留影師也變成了傳統的畫師,完全不知道留影是何意。
隻有觀星亭和乾坤輪上,還殘存著最後一絲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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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雲兩墟的人們似乎完全忘記了這一切,就像這一切都被抹去了似的,沒有人記得這些,兩墟的曆史也已經完全改變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玉盤的光芒已經紅得發黑,它用最後的力量在鏡麵刻下一行小字:
"維度覆蓋進行中——"
"曆史重構進度98"
隨著"哢"的一聲輕響,玉盤表麵裂開細紋,那行字跡如沙粒般簌簌掉落......
黑暗。
無邊的黑暗包裹著她,溫暖而粘稠,像被浸泡在羊水中的胎兒。
穆楚楚的意識在混沌中浮沉,記憶如同被撕碎的紙片,無論如何拚湊都缺了最關鍵的部分。
她隱約記得刺目的量子風暴、斷裂的能量線、還有......
某種被強行剝離的痛楚。
不知過了多久,指尖突然傳來細微的觸感。
她試著動了動手指,驚覺皮膚下正有無數細小的纖維在蠕動——那是新生的毛細血管在延展,肌肉組織在重組。
每一寸肌膚都在發癢,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皮下爬行。
"呃......"
她試圖發聲,喉嚨裡卻隻擠出嘶啞的氣音。
舌根處泛起鐵鏽般的血腥味,新生的味蕾敏感得連自己的唾液都能嘗出鹹澀。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穆楚楚用儘全身力氣,終於撐開一道縫隙——
光。
微弱得如同螢火,卻足以刺痛久處黑暗的瞳孔。
她本能地閉眼,生理性淚水立刻湧出,在臉頰上劃出溫熱的濕痕。
當眼睛終於適應光線後,眼前的景象讓她渾身僵直——
自己竟蜷縮在一個狹小的蛋形空間裡!
淡青色的內壁泛著珍珠母貝的光澤,表麵布滿蛛網般的血色紋路,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空間狹小得令人窒息,膝蓋幾乎抵到胸口,脊椎被迫彎曲成誇張的弧度。
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渾身赤裸,新生的肌膚白得近乎透明,連皮下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這到底是......"
聲音卡在喉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