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現在這個“正在驚恐發現日記秘密”的餘竹,她的這份“震驚”與“發現”,是第一次?
還是……也隻是無數次循環中微不足道的一次?
她現在所感受到的“此刻”,所擁有的“決心”,究竟有多少是真實的?
難道都隻是失憶後殘缺的?
那麼,此刻的記憶還算真實的嗎?
夜色深沉,窗外隻有零星幾點燈火與遠處高速公路流淌的車河遙相呼應。
田海旺趿拉著拖鞋,在不足六十平的公寓裡來回踱步,像一頭困倦卻不得休息的熊。
他懷裡是剛出生兩個月的女兒田田,小臉皺巴巴的,正因饑餓而發出小貓似的微弱哭聲,與他眼下的烏青和滿臉的胡茬相映成趣。
“好了好了,田田乖,馬上就好,馬上就好……”
他一邊機械地搖晃著臂彎,一邊用肩膀和側臉夾著奶瓶,艱難地試著水溫。
奶粉勺和奶瓶碰撞發出細碎的聲響,混合著孩子不間斷的啼哭,構成了這深夜廚房裡最尋常也最疲憊的交響曲。
桌角的手機屏幕倏地亮了一下,幽藍的光一閃而過。
田海旺瞥見了,但那光亮遠不如懷中女兒張合的小嘴重要。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凝聚在手腕上那一點點溫度是否適宜上——這是他作為新手爸爸學到的最重要的事。
直到小田田終於心滿意足地吮吸起來,咕咚咕咚的聲音取代了啼哭,小小的身子在他懷裡逐漸放鬆柔軟,最後沉入安穩的睡夢,田海旺才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
他極其緩慢地將孩子放回小床,蓋好被子,確認那小小的胸膛規律起伏後,才感覺自己幾乎要散架的骨頭重新拚湊起來。
他癱坐在床沿,揉了揉酸澀無比的雙眼,這才想起那一條被遺忘的消息。
摸過手機,指紋解鎖,屏幕亮起——是杜清和。
點開,一段短視頻開始播放。
畫麵有些晃動,背景是熟悉的杜清和家陽台欄杆,月光淒清。
正中央,一盆灰綠色的仙人掌呆頭呆腦地杵在花盆裡,一動不動,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甚至邊上還有一小塊破損。
就這?
田海旺一股無名火混著濃重的困意直衝頭頂。
他拇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敲打,沒好氣地壓低聲音發送語音:“清和啊,你也該談場戀愛了!大半夜的不睡覺盯著仙人掌看,還拍個視頻發給我,你到底是有多無聊?”
語氣裡帶著被無端打擾、尤其是被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打擾的怨念。
他覺得不解氣,又補了一條:“實在睡不著就去實驗室盯著實驗數據!彆跟一盆仙人掌過不去!”
手機被扔到床頭櫃上,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田海旺身子一歪,幾乎在倒向枕頭的瞬間就要被濃睡的黑暗捕獲。
他太需要睡眠了,連續幾晚被孩子折騰,他的大腦早已是一片混沌的漿糊。
天總不遂人願。
就在他意識即將徹底模糊的邊緣,身旁那小床裡,“哇——!”一聲更加響亮、更加委屈的啼哭猛地炸開,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他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睡意。
田海旺像被針紮了一樣彈起身,手忙腳亂地打開小夜燈。
柔和的燈光下,隻見小田田蹬著腿,哭得小臉通紅,她身下的小褥子,赫然浸染開一團深色的、不規則的濕痕。
原來就在剛才那短暫的靜謐裡,小小的她又尿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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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海旺望著那團濕漬,又抬頭看了看鏡子裡自己憔悴得仿佛老了十歲的臉,最後目光茫然地掃過窗外寂靜的夜空。
一股混合著極致疲憊、無奈和深深愛意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他長長地、認命般地歎了口氣。
“你不記得我了?”
鹿鳴齊的聲音像是被風吹皺的池水,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深切的傷感。
他英挺的眉頭緊緊蹙起,目光牢牢鎖在楚楚臉上,試圖從那雙茫然的眼神中搜尋到一絲一毫熟悉的痕跡。
楚楚被他眼中那份沉甸甸的失落刺痛了。
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如同水底的暗流,在她記憶的深潭中湧動,那個夢境中的男子、焦急的呼喚……“鹿…”她幾乎要脫口而出那個在夢中縈回的名字。
就在“鳴齊”二字即將出口的刹那,異變陡生!
一道冰冷的銀色身影如同鬼魅,毫無征兆地驟然閃現在鹿鳴齊身後!
那速度快得超越了視覺捕捉的極限,仿佛空間本身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銀色身影通體覆蓋著流動的液態金屬般的光澤,他們的軀體似乎靠後,隻是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冰冷氣息——正是來抓捕楚楚的“觀察者”!
鹿鳴齊甚至來不及回頭,一道湛藍色的、由無數跳躍量子光點構成的半透明能量盾瞬間在他身後展開,發出低沉的能量嗡鳴,將他與楚楚護在身後。
但觀察者豈是如此輕易就能被阻擋的?
那銀色身影甚至沒有任何明顯的動作,隻是看似隨意地一揮手——或者說,是那流動的銀色物質形態發生了細微的改變。
“鐺——!!!!!”
一聲震耳欲聾、幾乎要撕裂耳膜的金屬爆鳴炸響!
那麵足以抵擋小型艦炮衝擊的量子能量盾,就像是被一顆無形的超新星正麵擊中,瞬間扭曲、變形,然後化作一道可憐的藍色流光,被一股無法想象的巨力狠狠甩飛,頃刻間便消失在天際,不知被拋向了十萬八千裡外的何方虛空。
能量盾破碎的衝擊波將地麵的虹彩塵埃狠狠掀起,形成一圈擴散的塵浪。
鹿鳴齊甚至還沒來得及為盾牌的毀滅感到震驚,就感覺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後頸!
觀察者那液態銀般的手掌已經扣住了他,將他如同老鷹爪下無力掙紮的小雞般輕而易舉地拎離了地麵。
楚楚被這電光火石間的劇變驚得徹底呆住,嘴巴無意識地張大,一雙明眸瞪得圓溜溜的,所有的思維在那一刻都被凍結了,隻剩下純粹的、無法理解的駭然。
驚呆了的何止是她。
旁邊那位原本衣著華麗、此刻卻抖如篩糠的婦人和她的小丫鬟,早已嚇得癱軟在地,麵無人色。
對於她們局限於這個星球的認知而言,眼前這一幕無異於大白天撞見了恐怖的惡鬼,沒當場嚇暈過去已是神經堅韌。
觀察者似乎對手中的獵物毫無興趣,那看不到麵孔的“頭部”微微轉動,似乎再次鎖定了楚楚。
他拎著鹿鳴齊,另一隻“手”隨意地輕輕一抬——一個簡單得近乎慵懶的動作。
下一秒,鹿鳴齊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一顆被投石索拋出的石子兒,整個人輕飄飄地脫離了地心引力,化作一道拋物線,以驚人的速度朝著太空港方向的那片璀璨的星空直直地飛了出去!
楚楚的心臟幾乎跳出胸腔。
太空港上,剛剛憑借著卓越身手和默契配合、險之又險地接住被甩飛上來的量子能量盾的索圖和尼可,還沒來得及對這件總裁的貼身防禦武器為何會從下麵飛上來感到驚愕,就猛地看見他們的總裁竟像一隻被無形巨手拋擲的鳥兒,朝著太空港的平台直直飛了上來!
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兩人瞬間呆立當場,大腦一片空白。
但頂尖護衛的本能超越了思維的停滯。
就在鹿鳴齊即將重重砸落在平台上的前一秒,索圖和尼可幾乎是同時猛地蹬地躍起,四隻手臂默契地同時伸出,險而又險地、穩穩地將他們飛來的總裁接在了懷中。
“總裁?!”
“您沒事吧?!”
兩人落地,抱著毫發無傷但顯然驚魂未定的鹿鳴齊,異口同聲地急問,聲音都變了調。
鹿鳴齊臉色煞白,胸腔劇烈起伏,好不容易才喘勻了那口被高速拋飛時噎住的氣。
他猛地抓住最近索圖的手臂,手指因用力而發白,另一隻手顫抖地指向下方觀察者和楚楚所在的方向,聲音因急促和驚怒而斷斷續續,幾乎語無倫次:
“下下下下……下去!”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氣息終於順暢,“14號!我我我我……重重……要的人!”
“14號?”
索圖被這一長串數字搞得一愣,下意識地重複。
旁邊的尼可反應更快,試圖從總裁的混亂中提取關鍵信息:“是714號吧,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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