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被“生化武器”糊臉、在意識裡瘋狂詛咒他的索圖那悲慘的處境截然不同，尼可此刻的感覺可以說是天壤之彆，甚至可以用“舒暢極了”來形容！
為什麼？
原因有二。
首先，也是最直接的，“無影號”帶來的那種奇異的能量微漾，如同最高效的精神按摩，掃清了他連日來的疲憊和焦慮，讓他從身心深處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放鬆和愉悅，仿佛每一個細胞都在歡欣鼓舞。
這種愉悅感是如此強烈，以至於在黑域降臨、身體被徹底禁錮之前，他的嘴角還凝固著一絲極度舒坦的、近乎傻笑的弧度。
而另一個原因，則是一個相當私密且難以啟齒的問題了，但這恰恰是讓他感覺“通暢”的關鍵。
就在剛才那場無法抑製的、笑得渾身亂顫的癲狂過程中，他腹部核心肌群和腸道經曆了一場意想不到的、劇烈而徹底的……痙攣和收縮。
這一通毫無防備的猛烈大笑，就像一個技藝高超卻粗暴的按摩師，對著他緊繃已久的下腹部來了一套組合拳。
結果就是——他一不小心，把積攢了好些天的、那些堅硬如石、令人寢食難安的“晦氣”，給徹徹底底、乾乾淨淨地排了出去！
那感覺，絕非普通的舒暢可以形容。那是一種長期的、沉重的負擔被瞬間清空的極致輕鬆感！
仿佛堵塞多年的河道被雷霆之力一舉衝開，瞬間變得暢通無阻，豁然開朗！
整個下腹部從之前的鼓脹、憋悶、隱隱作痛，變得無比輕盈、平坦，甚至能感覺到一種內部前所未有的潔淨和空靈。
這種生理上的巨大解脫，與他此刻精神上的愉悅感疊加在一起，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協同效應，讓他即便被凍結在黑域中，意識裡殘留的感受依舊是正麵而輕鬆的。
而他這難以啟齒的隱痛，其根源並不僅僅是那些難纏的、要求奇葩、反複折磨人的客戶雖然他們絕對是主要元凶）。
每一次與這些客戶的拉扯，都像是在他緊繃的神經和消化係統上又擰緊了一顆螺絲。
另一個持續的壓力來源，則是來自領導們。
他們往往不分青紅皂白，隻看冰冷的業績報表，不斷地、毫無預兆地就要求加碼，施加更大的壓力。
這種自上而下的、不容置疑的績效壓力，如同不斷累積的負重，一層層壓在他的心口和……腸道上。
都說急火攻心，但急火所攻的，又何止是心臟？
那股無處發泄的焦躁、憋悶和壓力，順著神經係統一路向下，最終狠狠地攻向了一個難以啟齒的脆弱部位——
他的腸道蠕動功能，導致他陷入了嚴重的便秘之苦。
如今，這場意外的、由“無影號”引發的笑震和隨之而來的徹底“釋放”，陰差陽錯地暫時治好了他的難言之隱。
因此，即便身體被絕對禁錮，尼可的意識海洋裡，蕩漾的依舊是事後舒坦的餘波，與索圖那充滿詛咒和惡臭感的內心世界形成了無比諷刺的對比。
一道蠻橫、霸道、完全不講道理的能量波動，不知從宇宙的哪個角落，如同狂暴的海嘯般悍然襲來！
這能量並非細微的漣漪，而是足以撼動空間的巨浪。
它無形無質，卻擁有著恐怖的穿透力和推動力。
當其掃過這片被黑域籠罩的空域時，產生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堅不可摧、本應絕對靜止的黑域，並未像普通空間那樣被直接撕裂或摧毀，而是其整體……仿佛變成了一塊富有彈性的、半凝固的巨大果凍！
“嗡——”
一種低沉到幾乎要撕裂靈魂的嗡鳴，並非通過空氣傳播因為空氣分子也被禁錮），而是直接作用於每一個被凍結的粒子本身！
所有被禁錮在黑域中的人和物，都隨著這塊“宇宙果凍”般的黑域整體，猛地、同步地、劇烈地一顫！那感覺並非自身能動，而是像被鑲嵌在晃動的牆壁上的浮雕，被迫隨著承載體一起蕩漾。
鹿鳴齊的感覺尤為清晰。在那劇烈顫動的瞬間，他仿佛聽到自己僵硬的頸椎發出了細微的“嘎吱”聲，一種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鬆動感從軀乾深處傳來！
是的！
他的感覺完全沒有錯！
在那道霸道能量波的推動下，他那原本被絕對鎖死的身體，上半身竟然真的隨著黑域整體的“波紋”推力，極其緩慢卻又確實發生了位移——向前傾斜了將近三十度！
這個角度在黑域內部堪稱驚天動地！
此刻的黑域，就像一艘被巨浪推動的、密封的幽靈船，整體保持著內部絕對的相對靜止，卻在外力作用下，向著一個方向緩緩平移了一個巨大的弧度。
這細微的變化，如同在死水中投下了一顆石子，瞬間在鹿鳴齊的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希望，如同被壓抑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反彈！
他立刻集中起全部的意識力，如同操控癱瘓的肢體般，瘋狂地試圖重新掌控這具剛剛顯現出一絲鬆動跡象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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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圖對抗那依舊無處不在的禁錮之力，命令手指動彈，命令眼皮抬起！
“動起來！給我動起來！”
他在意識深處咆哮，所有的意誌都聚焦於強撐開那沉重如閘門般的眼皮。
事與願違。
黑域本體的禁錮力量依舊占據著絕對的主導地位。
那一道外來的能量波，如同微風，隻能讓這塊巨大的“果凍”整體晃動一下，卻遠不足以從內部將其瓦解。
他拚儘全力的意誌衝擊，如同石沉大海，隻是讓那剛剛傾斜三十度的上半身微微顫抖了一下，便再次被那無處不在的、冰冷的靜默力量徹底鎮壓。
眼皮，依舊如同被焊死一般，紋絲不動。
希望之光剛剛露出一絲微芒，便被更深的絕望陰影所籠罩，但那瞬間的鬆動，已如同毒種，埋入了他的心間。
極致的、無比輕鬆的寬鬆感來得如此猝不及防，毫無征兆。
前一秒，鹿鳴齊的軀體還如同被億萬根無形的鋼釘死死焊在凝固的時空之中，連思維都仿佛要在這絕對的靜默裡凍結；
下一秒，那無處不在、令人絕望的禁錮之力，竟如同退潮般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自由，在這一刻以一種近乎荒唐的方式降臨，輕鬆得讓人難以置信。
他甚至因為這變化太過突兀和徹底，而產生了強烈的不真實感。
身體恢複了感知，重力重新作用，血液開始流淌，神經末梢傳來細微的刺痛感……但他依舊緊閉著雙眼，不敢立刻睜開。
生怕這隻是一場逼真的幻覺，一旦睜眼，看到的依舊是那片令人絕望的、絕對靜止的漆黑。
……
遙遠的“隨便”星係邊緣，“星塵號”剛剛與那六顆叛逆的、如同賤種般糾纏不休的衛星組成的“倒反天罡”引力怪圈，又進行了一番精疲力竭的搏鬥。
結果毋庸置疑，再次失敗了。
星艦被那混亂而強大的引力再次粗暴地彈開，艦體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最新的量子引擎並未氣餒或者說，它的程序裡沒有“氣餒”這個選項），立刻開始了新一輪的、瘋狂的重新測算。
它鑽牛角尖般地在無數失敗數據中尋找著新的、或許之前被忽略的蛛絲馬跡，試圖從另一個刁鑽的角度切入問題。
它完美詮釋了何為“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鋼鐵勇氣。
一次次徒勞的衝擊和失敗，似乎也磨平了艦長裴玨額間那個深刻的“8”字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