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爸!”
晏昭乾笑了兩聲,迅速站穩身形,目光飛快地掃過父親身旁的幾位陌生人。
從他們考究的衣著、沉穩的氣度,以及父親臉上那混合著慍怒與刻意保持的客氣笑容中,她瞬間就猜到了這群人的身份。
她的視線最終落在最外側那位年輕男子身上——
他身姿挺拔,穿著剪裁合體的休閒西裝,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氣質冷峻中帶著一絲疏離,正靜靜地看著這突發的一幕。
沒跑了!
晏昭心裡咯噔一下,這位肯定就是老爸口中那個‘國外回來的精英’,今天這場‘鴻門宴’的男主角了!
她下意識地又瞥了一眼緊挨著父親站著的、那位麵帶溫和笑意、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他的眉眼與那年輕男子有著驚人的相似度,想必就是父親的大學同學,這位“海歸”的父親了。
“這麼巧?您也上午過來泡溫泉啊?”
晏昭強行壓下心裡的尷尬和逃跑的衝動,臉上擠出一個儘可能自然的笑容,試圖用輕鬆的語氣打破這僵局。
她刻意避開了父親那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目光,右手下意識地抬起,新做的、足有三厘米長的炫酷美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有意無意地摳著手腕上那貼上去還沒多久的、張牙舞爪的骷髏頭假紋身。
晏昭的父親顯然被女兒這副“非主流”的打扮和莽撞的行為氣得不輕,但礙於貴客在場,他硬生生將湧到嘴邊的訓斥咽了回去,臉色變了幾變,最終擠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側身對身旁那位儒雅的中年男子介紹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秦淵兄,讓你見笑了。這……這就是我的女兒,昭昭。這孩子,平時不這樣的,今天可能……有點興奮過頭了。”
他又轉向晏昭,語氣加重了幾分,帶著明顯的暗示:“昭昭,還不見過秦伯伯?我大學時的好友。還有這位,”他目光轉向那位年輕男子,“是秦淵伯伯的公子,秦……”
……
此刻站在晏昭身後的穆楚楚,卻對眼前這場暗流湧動的寒暄充耳不聞。
她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她的多重記憶疊加回宕,瞪大了雙眼,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血液似乎都凝固了,震驚得幾乎無法呼吸!
讓她如此失態的,並非晏昭那故意擺出的叛逆作態,也不是這突如其來的尷尬場麵。
而是對麵那兩位陌生男子的長相!
她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位被稱為“秦淵”的儒雅中年男子臉上,心臟瘋狂地擂鼓!
這張臉……這張臉她絕不會認錯!
這分明就是——她上次被門拍得意識離體、穿梭時空時,在那個詭異穆家莊遇到的那位心思歹毒、用楚楚做陣眼的莊主穆擎淵!五官、神態、甚至那看似溫和卻暗藏威嚴的眼神,都一模一樣!
可他怎麼會姓秦?
還成了晏昭父親的同學?
緊接著,她的視線猛地轉向那位年輕男子——秦淵的兒子。這一看,更是讓她如遭雷擊,渾身血液逆流!
劍眉星目,挺鼻薄唇,冷峻的氣質……
這張臉,分明就是那個在“回歸真我”星球太空港上,與她有過數麵之緣、甚至有著更深層次聯係的鹿鳴齊!
不!
不是相像!
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連那眉宇間若有若無的疏離感和審視的目光都彆無二致!
時空仿佛在這一刻發生了恐怖的錯位!
兩個來自不同世界、不同時空的人,竟然以這樣一種荒誕的方式,同時出現在她眼前的現實世界裡,還擁有了全新的、看似合理的身份?!
巨大的荒謬感和恐懼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穆楚楚。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手指微微發冷,嘴唇微微顫抖,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眼前的一切變得極不真實,她感覺自己仿佛站在一個巨大的、即將崩塌的幻覺邊緣。
就在穆楚楚被那兩張酷似“穆擎淵”和“鹿鳴齊”的麵孔震撼得魂不守舍、大腦幾乎停止運轉之際,又一個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再次攪亂了她的思緒。
“父親、秦伯伯,”一個溫和清朗的男聲從人群後方傳來。
隻見一位身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裝、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氣質儒雅乾練的年輕男子,快步從後麵的步道走上前來。
他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晏昭身上,語氣熟稔又帶著一絲親昵的調侃:“咦?小妹也到了?正好!我剛安排好,正準備邀請秦伯伯和秦慕兄一起去參觀我負責的‘七星伴月’核心區的設計圖紙和沙盤演示呢!機會難得,一起去看看吧?你不是一直嫌我這個項目推進得慢,催了我好幾次了嗎?”
“七星伴月”設計圖紙?!
聽見這幾個字,楚楚腦袋嗡嗡,似有重錘狠狠敲在穆楚楚的太陽穴上!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呼吸猛地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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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可能!
她幾乎要失聲叫出來。
在她的記憶裡——那段既清晰又仿佛隔著一層毛玻璃的記憶中——“七星伴月”這個貫穿整個溫泉山莊的核心景觀設計理念,明明是她自己熬夜翻閱古籍、結合星象,一筆一畫勾勒出來的創意!
圖紙的每一個細節、每一處寓意,都凝聚著她的心血!
怎麼……怎麼在這個時間線裡,突然就成了眼前這個陌生年輕男子的功勞了?!
更讓她頭皮發麻的是——晏昭明明是獨生女啊!
在她過往二十多年的認知和所有記憶碎片裡,晏昭都是家中備受寵愛、沒有兄弟姐妹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