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仿佛凝固了,帶著祭壇深處特有的陰冷與塵埃的氣息。搖曳的藍光在牆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將小隊四人的身形拉長又縮短,如同在無聲地嘲弄著他們的闖入。腳下濕滑的石板縫隙間,滲出的水珠滴落聲在死寂中顯得格外清晰,敲打著緊繃的神經。身後,那扇將他們送入這核心區域的巨大拱門,在進入後便無聲無息地徹底閉合,嚴絲合縫,斷絕了任何原路返回的可能——這是他們踏入這片未知領域時便已領教的規則。
虎子走在最前,巨大的塔盾“不動壁壘”被他緊握在手中,盾牌邊緣殘留著之前戰鬥留下的暗蝕焦痕和幾道新鮮的爪印。他每一步都踏得沉穩,但粗重的呼吸聲暴露了連續戰鬥帶來的疲憊。蘇洛緊隨其後,指尖跳躍的火焰比平時黯淡了幾分,映照著她緊抿的嘴唇和警惕的眼神。李墨塵走在隊伍中央,法杖尖端散發著柔和的微光,這光芒不僅是為了照明,更是他感知周圍能量流動的觸須。林朔殿後,目光銳利地掃視著每一個可能藏匿危險的角落,【影牙】匕首在他指間無意識地轉動,偶爾閃過一抹幽光。
他們剛剛經曆了一場與數隻暗影獵犬的遭遇戰。那些生物速度極快,爪牙帶著腐蝕性的暗蝕能量,雖然最終被擊退,但也讓小隊付出了慘重代價。虎子為了掩護墨塵施法,硬生生用盾牌接下了大部分攻擊,此刻左臂護甲上的一道裂痕尤為顯眼,絲絲縷縷的暗蝕黑氣正試圖鑽入。更糟糕的是,他那麵巨大的塔盾“不動壁壘”,在承受了多次重擊後,表麵已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中央甚至有一塊巴掌大的區域徹底碎裂脫落,露出下麵黯淡無光的金屬內襯——它已經徹底報廢了。虎子現在隻能依靠殘破的盾牌和自身的護甲硬撐。
墨塵的【靈魂鏈接】雖然穩定了隊伍的狀態,但精神力的消耗讓他臉色有些蒼白。最糟糕的是,在剛才的戰鬥中,為了緊急處理虎子被暗蝕能量侵蝕的傷口,墨塵用掉了隊伍攜帶的最後一支【中級治療藥劑】。現在,他們的治療資源徹底歸零,墨塵的包裹裡隻剩下幾卷普通的止血繃帶和一些低級草藥膏。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容不得半點閃失,任何受傷都可能致命。
“小心!”李墨塵突然低喝一聲,法杖猛地指向通道前方一個驟然開闊的巨大穹頂空間,“能量反應異常強烈!有東西…醒了!而且…這裡的能量流向很奇怪…似乎在被引導向上方穹頂彙聚!”他眉頭緊鎖,對這種非自然的能量轉移感到不安,這印證了他之前在祭壇入口處對空間結構異常的感知。
他的話音未落,一股難以言喻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海嘯般撲麵而來。空間中央,原本看似一片混沌的黑暗區域猛地向內收縮,緊接著,一個龐大的身影緩緩凝聚成形。
那並非血肉之軀的怪物,更像是由純粹的、粘稠的暗影與破碎的光斑強行糅合而成的扭曲造物。它擁有類似人形的輪廓,但肢體比例怪異,關節處蠕動著不穩定的能量流。它的“頭顱”位置沒有五官,隻有一片不斷旋轉、吞噬光線的漩渦,漩渦中心偶爾迸射出刺目的、帶著強烈惡意的慘白光芒。它的身軀上覆蓋著類似破碎鏡麵的鱗甲,每一片都映照出扭曲變形的景象,仿佛將周圍的空間都撕裂了。最令人心悸的是它散發出的氣息——冰冷、絕望、帶著一種要將萬物拖入永恒沉寂的意誌。
“聖殿守護者?還是被暗蝕徹底腐化的殘骸?”蘇洛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指尖的火焰不安地躍動著。
“管它是什麼!擋住它!”虎子怒吼一聲,沒有絲毫猶豫,將殘破不堪的塔盾猛地頓地,發出沉悶卻帶著碎裂聲的巨響。“不動壁壘”技能瞬間發動,一層凝實的、帶著土黃色光芒的能量護罩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將小隊成員勉強籠罩在內。這是他們目前唯一的屏障,儘管支撐它的盾牌本體已經瀕臨崩潰。
那扭曲的守護者動了。它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是抬起了那由暗影構成、末端卻閃爍著慘白光芒的“手臂”。手臂指向小隊,漩渦般的頭顱中心,那慘白的光芒驟然熾亮!
沒有預兆,沒有軌跡。下一瞬,整個穹頂空間被一片無法形容的、純粹的白光徹底吞噬!
那不是溫暖的光明,而是蘊含著極致毀滅意誌的“光耀製裁”!白光所及之處,空氣發出滋滋的灼燒聲,牆壁上的符文瞬間黯淡、崩解,連空間本身都仿佛在哀鳴。它無視了物理防禦,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帶來的是撕裂般的劇痛和深沉的絕望感。
“呃啊——!”蘇洛首當其衝,慘叫一聲,她指尖的火焰瞬間熄滅,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重錘擊中,踉蹌後退,嘴角溢出一絲鮮血,生命值肉眼可見地跌落一大截。
虎子承受了最大的衝擊。他位於最前方,殘破塔盾上勉強撐起的土黃色護罩在白光的衝刷下劇烈波動,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他全身肌肉賁張,青筋暴起,雙腳死死釘在地麵,卻依然被那沛然莫禦的力量推得向後滑行,堅硬的靴底在石板上犁出兩道深深的溝壑!他死死咬緊牙關,喉嚨裡發出野獸般的低吼,硬生生頂住了這第一波毀滅性的衝擊。但代價是巨大的,他持盾的手臂劇烈顫抖,虎口崩裂,鮮血順著盾牌的邊緣滴落,生命值也如同開閘的洪水般狂瀉62>17)。更讓他心頭一凜的是,左臂那道被暗蝕侵蝕的傷口處,傳來一陣比之前更加陰冷刺骨的寒意,仿佛有冰針在骨髓裡攪動,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腰間懸掛的【影牙】匕首傳來一陣極其細微、如同冰針快速刺入又拔出的悸動,持續了約0.3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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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體治療!快!”林朔強忍著靈魂被灼燒的劇痛,嘶聲喊道。他感覺手中的【影牙】匕首傳來一陣詭異的、近乎貪婪的悸動,仿佛對這毀滅性的能量產生了某種扭曲的共鳴,但他此刻無暇顧及。
李墨塵早已在守護者抬手的瞬間就開始準備。他雙目緊閉,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全部精神力都灌注在法杖之上。就在白光爆發的刹那,他猛地將法杖插入地麵!
“聖光普照·愈!”
一道遠比平時更加柔和、更加堅韌的金色光柱以法杖為中心衝天而起,瞬間擴散成一個半球形的光罩,將小隊四人籠罩其中。這光罩與虎子的物理護罩不同,它直接作用於精神和生命本源,柔和卻堅定地抵禦著“光耀製裁”那毀滅性的侵蝕。
然而,李墨塵的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釋放出的龐大治療能量,在接觸到“光耀製裁”那毀滅白光的同時,竟有相當一部分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抽離、引導,如同百川歸海般湧向穹頂的某個方向!仿佛整個祭壇空間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能量轉換器,正在貪婪地汲取著任何形式的能量!這種感覺印證了他之前的感知,卻在此刻帶來了致命的虛弱感。
“頂住…能量…在被吸收…”李墨塵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虛弱和驚駭,他必須付出遠超預期的精神力,才能維持住這搖搖欲墜的治療領域,確保隊友的生命線不至於徹底崩潰。他心中警鈴大作,這絕非正常現象,而是此地空間規則扭曲的鐵證。
白光持續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當那毀滅性的光芒終於褪去,留下的是滿目瘡痍的空間和幾乎虛脫的小隊。
虎子半跪在地,殘破的塔盾拄在地上支撐著身體,大口喘著粗氣,鮮血染紅了手臂和盾牌。他剛才站立的位置,距離那扇將他們關在此地的沉重拱門,僅有不到三步之遙。冰冷的石門緊閉著,隔絕了退路,也隔絕了希望。他嘗試性地用肩膀頂了頂,石門紋絲不動,冰冷而堅硬。他低頭看了一眼徹底報廢、幾乎隻剩框架的塔盾,眼中閃過一絲痛惜,但隨即被更深的堅毅取代。
蘇洛勉強站直身體,臉色蒼白如紙,剛才那一擊幾乎抽空了她的魔力,連重新點燃指尖的火焰都顯得無比艱難。
李墨塵的法杖光芒黯淡到了極點,他身體晃了晃,全靠意誌力才沒有倒下。剛才的治療不僅耗儘了魔力,更因為能量被莫名抽離而傷及了精神本源。他看向虎子,後者雖然看起來淒慘,但生命值在群體治療下勉強穩住了維持在22),隻是那被暗蝕侵蝕的傷口,在經曆了如此劇烈的衝擊後,似乎變得更加陰冷深邃,虎子臉上也浮現出一抹不正常的青灰色。墨塵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藥劑袋,指尖觸到的隻有粗糙的繃帶卷和冰冷的草藥盒——空空如也。一股冰冷的絕望感瞬間攫住了他。
“都沒事吧?”林朔的聲音沙啞,他自己也感覺靈魂深處傳來陣陣虛弱。他迅速掃視戰場,目光最終落在那緩緩放下手臂、漩渦頭顱中慘白光芒微微閃爍的扭曲守護者身上。它似乎也在回氣,剛才那恐怖的範圍攻擊顯然消耗不小。
“沒事?差點就全交代了!”蘇洛心有餘悸,看著自己幾乎見底的生命值槽18)和同樣見底的魔力槽,“再來一次,我們絕對扛不住!”
“治療…藥劑…”李墨塵喘息著,目光掃過自己空空如也的藥劑袋,又看向虎子手臂上那不斷逸散黑氣的傷口,眼中充滿了憂慮和一絲絕望,“最後一支…剛才給虎子用了…徹底沒了…隻剩繃帶了…”
資源枯竭的冰冷現實,比守護者的威壓更讓人窒息。沒有治療手段,麵對一個能釋放如此恐怖aoe的敵人,每一次受傷都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虎子那麵報廢的塔盾,更是讓團隊失去了最重要的物理屏障。
林朔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焦躁和匕首傳來的異樣悸動。他握緊【影牙】,冰冷的觸感讓他稍微冷靜下來。退路已絕,資源耗儘,強敵在前,連t的盾牌都碎了。他們唯一的生路,就是在這絕境中,找到擊敗眼前怪物的方法,或者…找到那可能存在的、顛覆初始路徑的“生門”。
“不能讓它再放出那種攻擊!”林朔的聲音斬釘截鐵,目光死死鎖定那扭曲的守護者,“趁它回氣,我們上!虎子,還能頂嗎?”
虎子猛地抬起頭,儘管臉色因暗蝕侵蝕而難看,眼中卻燃燒著不屈的戰意。他低吼一聲,用染血的手臂重新舉起那麵殘破不堪、幾乎隻剩骨架的塔盾:“能!老子還沒趴下!盾碎了,還有這身骨頭!”
戰鬥,才剛剛進入最殘酷的階段。而他們,已無退路,亦無後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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