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奶下肚，驅散了些許寒意和驚慌。蘇念安蜷在寬大的椅墊裡，小耳朵卻像雷達一樣捕捉著雅間裡的談話。
雖然聽不懂那些“碼頭”、“貨”、“清理門戶”的具體含義，但那股子刀光劍影的江湖氣息還是讓她這隻“文明狐”有點肝顫。
霍野談事的時候，臉上那點玩世不恭收斂了不少，眼神銳利，語氣果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他的手下們對他顯然又敬又畏，彙報時都帶著小心。
蘇念安默默縮小存在感，努力扮演一團安靜的背景毛毯。
偶爾有目光掃過來，她就立刻垂下眼睛，假裝舔爪子，心裡默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好在霍野似乎真的隻是順手撿了她，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正事上，沒再搭理她。
不知過了多久，事情似乎談完了。霍野站起身，手下們也紛紛起身。
“走了。”他像是才想起還有這麼個玩意兒，隨手又將蘇念安撈了起來。
這次不是塞進口袋，而是直接揣進了大衣懷裡。
視野再次被遮蔽，但這次能更清晰地聽到他沉穩的心跳，感受到他胸膛傳來的溫熱和結實的肌肉線條。煙草味和淡淡的硝煙味更明顯了。
蘇念安僵著身體，不敢亂動。
霍野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僵硬，隔著布料拍了拍她力道不輕）：“安分點，帶你去個地方。”
他大步流星地走下茶樓，上了一輛早就候在門口的、看起來就很結實的黑色汽車。
車子發動，駛離了鬨市區，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了一處高牆大院門前。門口站著兩個穿著短打、眼神精悍的漢子，見到霍野的車，立刻恭敬地打開沉重的鐵門。
車子駛入院內。蘇念安偷偷從霍野懷裡探出一點頭，好奇地打量。
這裡和沈清和的雅致彆館、顧知言的安靜書齋完全不同！院子極大，更像一個練武場，擺放著石鎖、木人樁，甚至還有一個擂台。
一些同樣精悍的漢子在院子裡活動，或練拳腳，或擦拭著一些明晃晃的……刀具？看到霍野的車進來，紛紛停下動作，躬身行禮。
氣氛肅殺又充滿陽剛的野性。
這就是……幫派堂口？蘇念安的小心臟又開始怦怦跳。這地方看起來比謝辰的診所還可怕！
霍野下了車，依舊把蘇念安揣在懷裡，徑直走向主屋。
那是一棟中西合璧的大房子，裡麵燈火通明，人聲嘈雜些，煙霧繚繞，混合著酒氣、煙草味和汗味。
“少當家回來了！”
“野哥！”
屋裡的人更多，三教九流，形態各異。有圍著桌子賭骰子牌九的，有擦拭槍械的，有大聲吹牛的……看到霍野進來，紛紛打招呼，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他懷裡那團顯眼的白色上。
“喲！野哥，這懷裡揣的啥寶貝？”一個剃著光頭、膀大腰圓的漢子笑著湊過來。
霍野哼笑一聲，像是展示什麼戰利品似的，把蘇念安從懷裡掏了出來，拎在手裡：“路上撿的小玩意兒。”
瞬間，十幾道目光齊刷刷地聚焦在蘇念安身上！好奇、探究、驚訝、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看到新奇野味的食欲？
蘇念安嚇得“嗷”一嗓子，四隻爪子拚命蜷縮起來，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救命！這都是些什麼人啊！她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狼窩的小白兔！
“狐狸？！”
“還是白的！稀罕啊！”
“這麼小？不夠塞牙縫的吧？”一個愣頭青下意識地說了一句。
霍野一個冷眼掃過去，那人立刻縮了脖子，不敢吭聲了。
“都他媽給老子小聲點！嚇著它了。”霍野沒好氣地吼了一嗓子，雖然語氣依舊粗魯，但似乎是在維護她？
他隨手把瑟瑟發抖的蘇念安放在旁邊一張太師椅的軟墊上。那墊子似乎是什麼動物皮毛做的，觸感怪異，讓蘇念安更不安了。
堂口的弟兄們雖然不敢再大聲喧嘩，但好奇心不減，遠遠近近地圍攏過來，像看什麼稀奇動物似的打量著蘇念安。
“這小東西，眼睛還是藍的！”
“真挺好看，毛也順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