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雖以雷霆手段壓下了府內明麵上的“女鬼”流言,但那種模糊不清、帶著點香豔色彩的傳聞,就像春日裡的柳絮,越是禁止,越容易悄無聲息地飄散開去。
不過幾日光景,流言的主角便從身份不明的“女鬼”,悄然演變成了與沈少爺那隻寶貝白狐息息相關的“狐仙”或“夜半女子”。
版本多樣,細節豐富,充分體現了勞動人民強大的想象力和創造力。
版本一浪漫主義版):
沈少爺心地善良,救下的並非凡狐,而是修行有成的狐仙。
狐仙感念恩情,深夜化身為絕色佳人,紅袖添香,伴讀左右,以報救命之恩。
此版本多在懷春丫鬟與小廝間流傳,附帶對沈少爺豔福的無限遐想。
版本二現實主義版):
那白狐或許真是有點靈性的,但所謂“女子”,保不齊是哪個膽大的丫鬟,想借機接近少爺,故意裝神弄鬼。
此版本多在較為理性的老成仆役中討論,並伴隨著對“是哪個小蹄子如此大膽”的嚴肅分析。
版本三恐怖懸疑版):那白狐或許是某種精怪,女子幻影是它迷惑人心的手段,專吸書生精氣!
此版本流傳不廣,但偶爾在夜深人靜時,會被膽小的更夫用來嚇唬新來的同伴。
這些風言風語,自然也飄進了偶爾來訪的顧知楠和幾乎算是“常住人口”的謝辰耳中。
這日,顧知楠又來府上與沈清和商討書局事宜。
事畢,品茶閒聊時,顧知楠推了推金絲眼鏡,狀似無意地提起:“清和兄,近日坊間……哦不,是貴府仆役間,似乎有些有趣的傳聞呐。”
沈清和端著茶杯的手穩如泰山,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道:“不過是下人們閒來無事,以訛傳訛罷了。子不語怪力亂神。”
顧知楠笑了笑,目光掃過正趴在沈清和腳邊假寐的白狐:“是關於小白的吧?都說它靈性過人,如今看來,怕是比我們想象的還要‘不凡’?”
他特意在“不凡”二字上加了重音,帶著文人特有的含蓄調侃。
蘇念安的耳朵尖幾不可察地動了動,繼續裝睡,心裡卻吐槽:顧先生,您這書香氣裡怎麼還摻著八卦魂呢!
沈清和放下茶杯,伸手輕輕撓了撓蘇念安的下巴,語氣平靜無波:“小白確實通人性,但也隻是一隻比較聰明的狐狸而已。那些無稽之談,知楠你也信?”
顧知楠見沈清和滴水不漏,便知趣地不再深究,轉而笑道:“也是,清和兄風光霽月,即便真有狐仙,也該是來報恩,而非驚擾的。”
這話說得頗有水平,既捧了沈清和,又給流言留了條浪漫的尾巴。
沈清和但笑不語,隻是揉著蘇念安下巴的手指,微微加重了一絲力道,仿佛在說:“小家夥,你看你惹出的好事。”
蘇念安被揉得舒服,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心裡卻暗暗叫苦:沈清和這反應,到底是在意還是不在意?怎麼感覺他越來越深不可測了!
相較於顧知楠含蓄的調侃,謝辰的反應則要“嚴重”得多。
作為醫生,他本該是最信奉科學……呃,是這個時代醫學理論的人。
但偏偏,他又是最早對蘇念安產生“非分之想”研究方向上的)的人。
此前種種異常跡象,早已在他心中埋下了懷疑的種子,如今這“狐仙”傳言,簡直就像往這棵種子上澆了一瓢肥水,讓它瘋狂滋長。
於是,謝醫生本就不太穩定的睡眠質量,徹底崩盤了。
他開始持續性地失眠,即使勉強入睡,也總是陷入光怪陸離的夢境。
而夢的主角,無一例外,都是那隻小白狐。
夢境一:
書房裡,他正在給小白檢查身體,指尖觸碰到柔軟的皮毛時,白光一閃,手下的觸感驟然變得光滑細膩。
低頭一看,狐狸變成了一個披著雪白中衣、長發淩亂的少女,正睜著那雙熟悉的、水汪汪的藍色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謝辰猛地驚醒,心跳如鼓,額上全是冷汗。
夢境二:
月夜下,他看到白狐蹲在庭院中對著月亮呼吸,然後身影逐漸拉長,化為一個窈窕的背影,月光勾勒出她纖細的輪廓。
他想上前看清,那身影卻如煙似霧般消散了。
醒來後,悵然若失。
夢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