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樹的樹皮皸裂如老人手背,李仲指尖摳開樹洞時,沾了滿手黏膩的樹脂。字條藏在片掏空的槐葉裡,墨跡泛著淡淡的銀光——是用“顯影墨”寫的,尋常人看來隻是張空白紙,唯有注入李家血脈靈力才能顯字。
“速離凡界。”四個字剛映入眼簾,樹洞深處突然傳來輕微的震動。他摸出空間玉簡的瞬間,指尖觸到塊冰涼的金屬——靈舟鑰匙的齒痕硌著掌心,形狀與祖宅禁地的鎖孔完全吻合。
玉簡在靈力催動下亮起青光,光影裡的大長老鬢發斑白,正佝僂著背跪在玄冥閣閣主麵前。那閣主穿著繡滿墨蓮的黑袍,兜帽遮住大半張臉,隻露出截蒼白的下頜,指尖把玩著的青銅環發出沉悶的嗡鳴——是能操控萬蠱的“噬魂環”,父親曾在手劄裡畫過它的樣式。
“這是李仲十五歲時畫的丹方草圖。”大長老的聲音帶著顫音,將錦盒舉過頭頂,“此子天生靈脈通透,若能為閣下調教,將來必是煉蠱第一高手。”
李仲的指節猛地攥緊,玉簡的邊緣硌得掌心生疼。他認出那丹方是《青囊秘要》的補遺篇,當年特意用朱砂標注了“禁術”二字,大長老竟將這等陰毒的煉蠱之法獻給仇敵!光影裡的錦盒突然閃過道金光,是他畫丹方時不小心濺上的血珠,此刻正與閣主的噬魂環產生詭異的共鳴。
樹影突然劇烈晃動,不是被風吹的,是有人在外麵用石子敲擊樹乾。三短兩長的節奏,是家族暗衛的聯絡信號。李仲迅速將字條和玉簡塞進懷裡,靈舟鑰匙揣進袖袋時,觸到片溫熱的東西——是暗衛提前藏好的“避水珠”,珠體裡封存著道微弱的靈力,恰好能驅動靈舟的防禦陣。
“七爺,往東邊走。”暗衛的聲音從樹後傳來,壓得極低,“靈舟藏在鏡湖底,用鑰匙能喚它上來。老統領說,凡界已不安全,您必須去靈界找‘藥聖穀’的人。”
李仲剛要探頭,就聽見祠堂方向傳來鐘鳴。三更的梆子聲混著鐵甲摩擦的聲響,顯然有大隊人馬正在靠近。他認出那是家族護衛的腳步聲,卻帶著種從未有過的沉重——與上次圍堵三長老書房時的拖遝不同,這次的步伐整齊得像把淬毒的刀。
“大長老動真格了。”暗衛突然將個布包塞進樹洞,“這是老統領用三十年功力煉的‘匿靈散’,撒在身上能瞞過靈脈探查。他說……不必記恨族中叛徒,將來總有清算的一天。”
布包上的繩結是暗衛營特有的“生死扣”,解不開就會觸發裡麵的爆符。李仲用指甲挑開繩結時,聞到股熟悉的藥味——是母親生前最喜歡的凝神草,混在匿靈散裡,成了辨認自己人的暗號。
玉簡的光影還沒消散。他看見大長老從閣主手中接過枚黑色的令牌,牌麵上的墨蓮印記與三長老的令牌如出一轍。閣主的聲音像冰塊撞碎在石上:“把李仲的畫像貼遍凡界,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的靈脈,本閣主有用。”
樹外突然傳來驚呼聲。暗衛的氣息瞬間消失,緊接著是重物墜地的悶響。李仲趴在樹洞裡往外望,隻見個穿黑衣的身影倒在血泊中,後心插著支淬毒的弩箭——箭簇上的銀蓮花標記,是大長老嫡係護衛的徽章。
“搜!老槐樹附近肯定有動靜!”護衛隊長的聲音帶著狠戾,他用靴尖踢著暗衛的屍體,“大長老有令,凡是幫李仲的,格殺勿論!”
匿靈散在掌心化作冰涼的粉末。李仲屏住呼吸,將粉末均勻地抹在衣襟上,連頭發絲都沒放過。粉末接觸皮膚的瞬間,丹田的靈力突然沉寂下去,就像被層無形的薄膜裹住——這正是暗衛說的“匿靈散”效果,能暫時屏蔽靈脈波動。
護衛的腳步聲在樹下徘徊,火把的光透過樹洞照進來,映出他們腰間的彎刀。李仲突然注意到,有個年輕護衛的靴底沾著片槐葉,與藏字條的那片一模一樣。當火把晃過樹洞時,那護衛突然腳下一滑,看似無意地用靴尖擋住了洞口——他靴筒裡露出的半截玉佩,是暗衛營的身份牌。
“這裡沒人,去彆處找!”隊長不耐煩地揮揮手,轉身時突然瞥見地上的血跡,“等等,這血是熱的!人肯定沒走遠!”
年輕護衛突然咳嗽起來,故意撞翻了旁邊的燈籠:“隊長,燈滅了,我去重新點盞。”他往火把裡添柴的瞬間,用隻有李仲能聽見的聲音說,“鏡湖的荷花燈裡有定位符,靈舟認主後會自動避開巡邏隊。”
燈籠重新亮起時,年輕護衛已回到隊伍裡,臉上看不出絲毫異樣。李仲趁著護衛隊往西邊搜去,迅速鑽出樹洞,像狸貓般竄進竹林。竹影晃動間,他回頭望了眼倒在血泊中的暗衛,對方攤開的手掌裡,捏著半塊與他相同的雲紋玉佩。
鏡湖的水麵泛著淡淡的月光,荷葉上的露珠墜落在水麵,激起一圈圈漣漪。李仲按照年輕護衛的提示,找到那盞最大的荷花燈,燈芯裡果然藏著枚玉符。注入靈力的瞬間,湖底突然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道青光衝破水麵,托起艘丈許長的靈舟——舟身刻著李家的雲紋,船頭的青銅鶴嘴裡銜著枚玉簡,正是操控靈舟的陣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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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爺,快上船!”年輕護衛的聲音從岸邊傳來,他正舉著火把往東邊跑,故意引開追來的護衛,“老統領說,到了靈界就找藥聖穀的‘青麵醫仙’,他欠李家三條命!”
靈舟的艙門自動打開,李仲躍進去的瞬間,聽見岸邊傳來廝殺聲。他透過舷窗望去,年輕護衛正揮舞著彎刀與追兵纏鬥,明明可以突圍,卻故意將敵人引向相反的方向。當支弩箭射中他心口時,那護衛突然回頭望向靈舟,嘴角竟帶著絲笑意。
“啟動靈舟。”李仲的聲音有些沙啞,指尖按在陣盤上。雲紋在舟身亮起,靈舟緩緩駛離鏡湖,水麵留下道青色的軌跡。他最後看了眼凡界的方向,祠堂的輪廓在夜色中越來越小,大長老的身影仿佛還跪在光影裡,錦盒中的丹方草圖泛著刺目的紅光。
艙內的暗格裡,藏著暗衛統領留下的信。字跡潦草卻力透紙背:“族中叛徒雖多,心向李家者亦不在少數。靈舟的防禦陣需用李家血脈催動,不到萬不得已勿用。切記,藥聖穀的‘還魂草’能解玄冥閣的蝕骨蠱,若將來遇見六丫頭……”
信到這裡突然中斷,像是被人強行打斷。李仲將信紙折好,與空間玉簡放在一起。舟外的風越來越大,凡界的氣息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靈界特有的純淨靈氣。他知道,族人的暗助隻是開始,離開凡界不是逃避,是為了將來有一天,能帶著足夠的力量回來,清算所有背叛與仇恨。
靈舟衝破雲層的瞬間,船頭的青銅鶴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李仲望著下方越來越小的凡界,握緊了袖中的靈舟鑰匙——那上麵還沾著暗衛的血,溫熱得像團永不熄滅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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