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黑石鎮範圍,眼前的景象迅速變得十分荒涼。黑巫山脈如同一條匍匐在大地上的毒龍,終年彌漫著令人望而生畏的灰綠色瘴氣。不僅阻擋視線,更蘊含著能侵蝕真氣、麻痹神經的毒性。地麵是多年積累的腐爛落葉與淤泥混合而成的沼澤,踩上去軟膩陷足,其中不時可見森森白骨半掩,有人類的,也有體型巨大的妖獸的,無聲地警示著此地的危險。四周死寂的可怕,唯有各種毒蟲在腐葉下滑動發出的窸窣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羅辰運轉《混沌神魔經》,體內混沌之力微微流轉,一層微光自然覆蓋於體表,將那些試圖侵蝕過來的毒瘴惡氣輕鬆隔絕在外,難以撼動他分毫。他速度極快,身形如鬼魅般在扭曲的枯木和險惡的沼澤間穿梭,同時不斷仔細感應著空氣中那絲若有若無、卻異常獨特的虛空波動,以此修正著前進的方向。
越是深入,周遭的環境越發詭異駭人。瘴氣的顏色從灰綠逐漸變為幽綠、深藍,甚至出現詭異的七彩斑斕之色,毒性愈發劇烈霸道,其中蘊含的致幻能力甚至能影響低階大武師的心智。光線被濃稠的瘴氣吞噬,使得林間昏暗如同黃昏,可視範圍極低。
途中,他也遇到了幾波同樣深入山脈的傭兵和冒險者隊伍,這些人大多行色匆匆,臉上寫滿了警惕、疲憊以及難以掩飾的恐懼絕望。從他們壓低的、斷斷續續的交談中,羅辰再次確認了山脈近期的異常異動、神秘霞光以及極高的傷亡率。
正當他謹慎地穿過一片毒瘴尤其濃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區域時,側前方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金鐵交擊之聲、妖獸的嘶吼以及人類的驚呼怒喝,其間還夾雜著一聲清冽的嬌叱。
羅辰本不欲多管閒事,準備繞行而過。但其強橫的神魂之力微一掃過,卻從那混亂的氣息中捕捉到了一股略微有些熟悉的能量波動。他腳步一頓,略作沉吟,最終還是悄然向聲音來源處靠近。
撥開濃密的毒瘴灌木,隻見一片不大的林間空地上,一支約有二十餘人的車隊正陷入苦戰。圍攻他們的是一群通體漆黑如墨、毛發稀疏、獠牙鋒利且雙目赤紅的妖狼。這些妖狼顯然長期受此地毒瘴侵蝕已然變異,不僅體型比尋常妖狼大上一圈,性情更是悍不畏死,瘋狂地衝擊著車隊護衛們勉強結成的防禦陣型。
護衛們大多帶傷,動作因毒氣侵蝕而略顯遲滯,眼看防線就要被突破。車隊中央,那輛裝飾明顯更為精致、掛著雲紋標識的馬車旁,一道窈窕的倩影正揮舞著一柄流淌著清冷光暈的長劍,劍法精妙,劍氣森寒,每每能在關鍵時刻逼退撲近的妖狼,但其修為顯然不足以扭轉戰局。此刻她雲鬢略顯散亂,光潔的額角滲出汗珠,俏臉因激戰而泛紅,一雙美眸中雖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慌亂,卻依舊努力保持著鎮定,指揮著護衛們防禦。
正是雲裳商行的大小姐——雲婉清。
羅辰目光微閃,雲家父女都待自己不薄,但我如今這個境地,倒是不好直接相助。略作權衡,他並未直接顯露真容,而是心念一動,將從係統空間內取出的暗影鬥篷罩在了身上。
鬥篷加身的瞬間,他的身形變得模糊起來,周身氣息迅速收斂、變得幽深難測,仿佛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
下一刻,他身影如一道無聲的黑色輕煙,驟然掠入混亂的戰圈之中。他甚至沒有動用任何華麗的武技,僅僅是並指如劍,體內精純的混沌之力蘊含於指尖,出手如電,點、戳、劃、抹……動作簡潔到了極致,卻精準無比地命中每一頭變異妖狼最脆弱的要害之處。
“噗!噗!噗!”
一連串輕微而沉悶的聲響過後,那些原本凶悍異常、皮糙肉厚的變異妖狼,如同被無形的利刃切割,紛紛哀嚎著倒地斃命,甚至連像樣的反擊都沒能做出來。
不過是短短十幾次呼吸的時間,原本岌岌可危的戰局便被徹底扭轉,所有變異妖狼儘數伏誅。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雲裳商行的護衛們都愣在了原地,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突然出現、身穿詭異黑鬥篷、看不清麵容的神秘強者,眼中充滿了震驚與劫後餘生的茫然。
雲婉清也是微微一怔,她迅速收劍而立,飽滿的胸脯因先前激戰而微微起伏,一雙美眸驚疑不定地看向悄然立在戰場中央的羅辰。對方那模糊的身形和舉手投足間那種淡漠從容、視險境如無物的強大氣度,讓她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強烈的熟悉感,但對方的氣息被鬥篷隔絕,她又無法確定。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波瀾,上前幾步,斂衽一禮,聲音清脆悅耳,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謹慎與試探:“雲裳商行雲婉清,多謝閣下仗義出手,救命之恩,婉清與雲裳商行上下感激不儘!不知閣下尊姓大名?可否告知,日後必當厚報?”
羅辰壓低聲線,用刻意改變的沙啞嗓音淡然回道:“路過而已,不必掛齒。此地凶險異常,非久留之地,諸位還是儘早原路返回為上。”說完,便欲轉身離去,不欲多做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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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請留步!”雲婉清見狀,急忙開口挽留,語氣帶著一絲懇切,“實不相瞞,閣下,我等冒死深入此地,並非為了尋常寶物,而是為了尋找一株家族急需用以救命的罕見靈藥——‘七彩紫瘴苓’。據商行耗費巨大代價得來的殘破古圖顯示,此物最可能生長在前方那片‘七彩毒沼’的核心區域。隻是此地凶險遠超我等預期,如今已是進退維穀……觀閣下獨行於此,實力深不可測,想必也是要深入山脈。不知……不知閣下是否允許我等同行一段?隻需到達毒沼區域便可!我雲裳商行願付出令閣下滿意的報酬,並且此行所得關於山脈的一切情報,願與閣下共享!”
她的話語條理清晰,既說明了自身的困境和目的,拋出了合作的請求,也點明了己方的價值和誠意,顯得聰明而坦誠。
羅辰腳步再次頓住。雲裳商行情報網絡發達,與其同行,借助他們的古圖和對此地環境的了解,確實能省去自己不少摸索的時間,更快地找到那虛空波動的源頭。而且,借此機會好好報答一下雲家父女吧。
略作思索,他背對著眾人,淡淡地道:“可,報酬之事,抵達目的地後再議。若遇不可抗之險境,各自保重,勿要指望於我。”
雲婉清聞言,俏臉上頓時綻放出明媚而欣喜的笑容,如同在這灰暗毒瘴林中盛開的一朵清麗花朵,連忙應道:“多謝公子!這是自然!請公子放心,我等絕不會拖累公子,一切但憑公子吩咐!”
於是,羅辰便暫時加入了雲裳商行的隊伍。有了他這尊神秘強者的加入,原本低迷的士氣頓時大振,隊伍整理了一番後,在雲婉清手中那份殘破古圖的指引下,繼續向著山脈更深處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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