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在羅辰完全沉浸於那浩瀚如星海的戰鬥感悟中,幾乎是彈指一揮間。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歸墟洞府內那原本緩緩流動的混沌氣流,似乎都凝滯了一瞬。他眼底深處,一抹曆經無儘殺伐的滄桑與冰冷一閃而逝,隨即迅速隱沒,恢複清明。但整個人的氣質,卻悄然發生了改變。若說之前是一塊未經雕琢的混沌璞玉,溫潤內斂,那麼此刻,這塊璞玉的邊緣已被磨出了鋒銳的棱角,隱隱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芒。
他並未立刻起身,而是靜靜體悟著這三日的收獲。腦海中那些破碎的戰鬥畫麵依舊紛亂,但其中蘊含的一些最本質的東西,卻如同烙印般刻入了他的神魂深處——對力量極致的運用,對戰機精準的把握,以及在絕境中尋求一線生機的本能。這並非具體的招式,而是一種融入骨血裡的戰鬥意識。
“呼……”他長長吐出一口氣,氣息如箭,在混沌霧氣中刺出一道筆直的痕跡,良久才散。
是時候出去走走了。一直閉關,終究是閉門造車。羅霆之前提及的“族內小比”和那些“躍躍欲試”的族人,正好可以作為驗證此番感悟的試金石。
他起身,骨骼發出一連串細微卻清脆的爆鳴,如同沉寂的弓弦再次被拉滿。
走出洞府,守在外的羅霆立刻感應,轉身看來時,瞳孔不易察覺地微微一縮。眼前的少主,氣息依舊是人仙巔峰,卻給他一種麵對深潭的感覺——表麵平靜,內裡卻暗流洶湧,藏著令人心悸的力量。
“少主。”
“族內小比還在進行?”羅辰直接問道。
“是,就在半山腰的演武仙台。”
“去看看。”
演武仙台,人聲鼎沸。黑曜石鋪就的廣闊台麵周圍,聚集了數以萬計的羅族年輕子弟。仙光閃耀,喝彩聲、驚呼聲此起彼伏。
當羅辰在羅霆陪同下緩步走來時,如同在沸騰的油鍋裡滴入了一滴冷水,喧鬨聲驟然降低了許多。無數道目光交織在他身上,好奇、審視、質疑、乃至隱晦的敵意,不一而足。
羅辰恍若未覺,尋了處空位坐下,目光投向台上。
此刻交手的是兩名真仙中期的子弟,一人使刀,刀勢大開大合,剛猛無儔;一人用劍,劍走輕靈,幻化出漫天劍影。兩人打得難分難解,仙力碰撞,光華四濺,引得台下陣陣叫好。
然而在羅辰眼中,這場戰鬥卻顯得有些……稚嫩。使刀者力量有餘,變化不足,每一次全力劈砍後,肋下都會出現一瞬即逝的空當;用劍者看似靈巧,實則步伐虛浮,過於依賴視覺,對氣機牽引的感知遲鈍。若他上場,至少有五種方法可以一招結束戰鬥。這便是融合了羅祖戰鬥感悟後的視角,剝離了所有華麗的外殼,直指核心。
果然,幾十回合後,使刀者久攻不下,心浮氣躁,一記力劈被閃過後,舊力已儘新力未生,空門大露。用劍者眼中喜色一閃,挺劍直刺其空當!
眼看就要得手,羅辰微微搖頭,下意識地打出一道極其細微的混沌仙力,隔空拂過。
那用劍者手腕驟然一麻,如同被無形的針紮了一下,劍勢不由自主地偏了半寸。
“嗤!”
劍尖擦著對方的護體仙光掠過,隻劃破了衣袍,未能造成實質傷害。
使刀者驚出一身冷汗,趁機暴退認輸。
用劍者愣在當場,看著自己的手腕,滿臉不解。
台下眾人隻以為是他最後關頭收手,還讚了一聲同族情深。
羅辰不再關注,閉目養神。接連幾場比鬥,在他眼中都破綻百出,索然無味。這些族內天驕,缺乏真正的生死磨礪,招式再精妙,也少了那份於血火中淬煉出的殺伐果斷。
終於,又一場比鬥結束。一名身著紫袍、麵容倨傲的青年躍上仙台,他名叫羅烈,修為真仙後期,在年輕一輩中小有名氣。他並未看向對手,而是目光灼灼地直接望向台下的羅辰,朗聲道:
“弟子羅烈,久聞神子少主威名,今日鬥膽,望少主登台,指點一二!”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目光再次聚焦。
羅霆眉頭一皺,正要開口。
羅辰已緩緩睜開眼,站起身。“可。”
他一步步走上仙台,步履平穩,與對麵仙力澎湃、氣勢逼人的羅烈形成鮮明對比。
“少主,請!”羅烈抱拳,眼中戰意混合著一絲輕視。他聽聞這位少主重傷未愈,修為不過人仙,縱然有些古怪,又能強到哪裡去?
羅辰隻是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