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兒看著桌上一小堆的禮,不知道說什麼好。
這些禮都是黃家送給祖父和她的,祖父讓人全部送給了她。
“祖父待我實在太好了,我都不知道如何報答他老人家。”
陳知禮摟住小娘子:“你給他多做些衣服,再儘可能多做些吃的,他心裡就舒服得很了。”
娘子雙手的神奇之處,隻有他們小兩口,還有顧家父子三個人知道。
“娘子,今日好像是祖父去黃家的最後一日了,知文他們去府學的事,二叔也安排的差不多了。
再有十日考試結果就出來,我還是去牙行轉轉,你有沒有什麼要買的?我可以給你帶回來。”
“相公,你都去牙行兩次了,都沒有找到高家兄弟他們,是不是你記錯日期了?”
“我記得是鄉試後的第五還是第六日,這個不會錯,可如今都過去七八日了,難道高家兄弟提前被買走了?”
高瑞、高澤是他上輩子的貼身護衛,跟小路子一樣,是跟了他一輩子的人,如果被彆人買走,他會後悔一輩子的。
更何況跟他們一起的,還有……
“去吧,你跟小路子還是跑西市牙行,帶上文全幾個,讓他們多跑幾家,說不定在其他牙行裡,這個也不是不可能。”
陳知禮太陽穴都在突突,這個應該不會吧?
不過也不是全然不可能。
雨絲斜斜劃過青磚牆,陳知禮帶著小路子和文安第三次站在牙行灰撲撲的牌匾下。
門廊滴水獸的獠牙泛著水光,簷角銅鈴在風裡叮當作響,像誰在暗處發笑。
"公子來得不巧。"牙人掀開油膩的簾子,指甲縫裡還沾著早膳的芝麻粒,"昨日來了一批貨,今晨剛出手了,裡頭隻剩些老弱病殘。"
後院裡飄來發黴的稻草味,十幾個瑟縮的身影蜷在雨中。有個獨眼漢子突然撲到木柵欄上,潰爛的眼眶幾乎要碰到陳知禮的衣襟:"貴人買我!我會馴馬!三年前在隴西......"
小路子急忙撐開油紙傘擋在中間。陳知禮望著那人空蕩蕩的右袖管,突然想起前世高澤被狼群撕碎的左臂。
那日他帶著高瑞等十幾個護衛去滇西,突遇一群餓狼,高瑞為了護住他,生生讓狼撕了他一大塊肉,好在最終脫了險,沒有一個人丟了命。
"可有十四五歲的孿生兄弟?"他聽見自己聲音發澀,"兄弟倆長的很像,輕易認不出來。"
牙人捏著胡須笑起來,金牙閃過詭異的光:"這樣的好貨色若是經我的手......"話音未落,東南角傳來重物墜地聲。
眾人轉頭望去,隻見個瘦小少年蜷在水窪裡,背上鞭痕縱橫如蛛網。
陳知禮瞳孔驟縮。那孩子掙紮起身時露出的半截脖頸上,暗紅胎記像一簇跳動的火。
雨更急了。
陳知禮看著少年被兩個壯漢拖向側門,青石板路上蜿蜒的血跡轉眼就被雨水衝散。
前世記憶如驚雷劈開天靈——高澤替他擋下毒箭時,後頸也是這樣紅得刺目。
"且慢!"他抓住牙人手腕,白玉扳指磕在對方金鐲上鐺然作響,"那孩子我要了,還有他的哥哥。"
"陳公子說笑呢。"牙人嬉笑著甩開手,"這是周老爺訂的貨,今早特意吩咐要用鐵鏈鎖著送......"
小路子遞出一袋沉甸甸的銀子。
牙人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喉結上下滾動:"其實周老爺那邊,倒也不是不能通融......"
他接過銀袋顛顛,這袋銀足足有一百兩,而周老爺答應他的不過五十兩。
有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這兩個少年也就是是雙胞胎,長的充其量不過是眉清目秀,算不上多俊。
陳知禮解下薄披風裹住昏迷的少年,觸手一片滾燙。懷中的重量比記憶裡輕太多,卻讓他想起很多年前,高澤背著他穿越冰河時,也是這樣單薄卻熾熱的溫度。
"小路子,抱他上馬車。"他低頭拭去少年額前血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