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張奶娘私自動挪用張氏嫁妝的銀票存根,還有其與土匪往來的書信。”
陳知禮輕聲道:“且慢。”
他從袖袋掏錢一枚玉佩呈上,“這是當日匪首身上掉落的信物,背麵刻著濟寧張記。”
師爺查驗後驚呼:“是張氏娘家的印鑒!”
堂下一片嘩然。黃盛閉了閉眼——他這妻子竟糊塗到用娘家印信聯絡土匪!
巡撫沉吟片刻,看向陳知禮:“陳傳臚乃苦主,依您之見...”
“下官以為,”陳知禮拱手,聲音不卑不亢,“首惡當嚴懲,但黃大人大義滅親之舉,足見真誠。
至於張氏一族,我私以為張家人應該不至於如此糊塗,可以請來調查,或許隻是張氏於她奶娘私下的所作所為。"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給了巡撫台階,又暗示不可能僅僅是奶娘的所作所為。
印章不止一個人看見,帶出張家避無可避,但又不想乾倒張家。
這就是天大的人情了。
堂上幾位官員交換著眼色——這新科進士,倒是深諳為官之道。
兩日後。
濟寧官道。
陳知禮的車隊即將啟程回鄉。
黃盛獨自站在陳知禮的麵前,手中捧著個紫檀木匣。
“陳大人。”
他深深作揖,“這是老夫整理的有關漕運之事,或許對您將來在大理寺任職有所助益。”
陳知禮鄭重接過,卻見匣中另有一份地契。
黃盛低聲道:“這是黃某的一處田莊...老朽已無顏保留,不如贈予顧小姐壓驚。”
顧盼兒聞言轉頭,她輕輕搖頭:“不必。我不會要這些...”
黃盛眼眶泛紅,懇切道:“顧小姐,這田莊是黃某的一點心意,若您不收下,黃某心中難安。這也是為了彌補我那不成器的妻子治下不嚴犯下的過錯。”
陳知禮也輕聲勸道:“盼兒,收下吧,黃大人也是真心實意。”
顧盼兒猶豫片刻,終是點了點頭:“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黃盛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陳知禮又道:“黃大人,日後若有何事,儘管派人來尋我。”
黃盛忙拱手:“多謝陳大人,日後若有用得著黃某之處,定當竭儘全力。”
此時,車隊的護衛前來提醒啟程時間已到。
陳知禮與顧盼兒登上馬車,黃盛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遠去。
馬車緩緩行駛在官道上,顧盼兒看著手中的地契,心中五味雜陳。
而陳知禮則在心中思索著漕運之事,他知道,未來還有許多挑戰等著他。
“相公,咱們不缺這個,你為何要收下?”
“咱們是苦主,我放了他一馬,他補償一些也應該,不然他不會安心,而且這個黃大人或許將來我能用的著。”
盼兒撅著嘴:“我覺得這個人太狠了,做起事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你就不擔心他日後反將你一軍?
也不是沒人可用,乾什麼要用這樣的人?我看他三年後不容易起複的。”
陳知禮笑笑不吱聲。
有些事以後再說吧,到時候不需要用就不理就是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走後不久,張氏及其奶娘就自儘身亡。
因為陳知禮的不追究,此事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