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濤和穆知府神色一凜。從容?凶手在虐殺孩童後,還能如此鎮定?
“另外兩處呢?”劉濤追問。
“城東小巷地麵堅硬,腳印模糊不清。
但城南小破屋旁邊,除了孩童的小腳印,也發現了一行清晰的成年男子足跡,大小與土地廟的相似,且…鞋底紋路似乎也與常見的草鞋或布鞋不同,像是某種特製的硬底靴。”
陳知禮指著泥地上一個相對清晰的印痕,“孟主簿,拓下來。”
他心中清楚,這所謂的“特製硬底靴”,正是趙慎為了混淆視聽,特意穿著去殺孩子的靴子。
這靴子很可能已經被他銷毀了。
但留下這個“獨特”的線索,就能為後續調查提供一個看似重要的方向,也方便他日後“無意間”在趙文博處發現類似痕跡。
一圈勘查下來,天色已晚。
眾人拖著疲憊沉重的身體回到縣衙。
在回到縣衙之前,陳知禮特地提出去趙縣丞宅子附近轉一轉。
趙府本就離縣衙不遠,再說也是為了破案需要,穆知府和張縣令自然滿口答應。
他們的確就在趙家院子前前後後轉了轉,進去倒是沒有進去,也實在不忍心去打擾悲哀中的夫妻倆…
他們站在院門口,隱隱傳來婦人壓抑不住的悲泣和男子嘶啞無力的哀嚎。
那是趙縣丞夫婦的聲音,淒厲絕望,聞者落淚。
陳知禮站在門口,眼神幽深。
趙慎的“表演”確實精湛,這痛不欲生的哀嚎足以騙過所有人。
但他知道,這撕心裂肺的痛苦裡,有多少是對自身遭遇的絕望,又有多少是對複仇“成功”後巨大空虛和恐懼的宣泄?
“知禮,今日辛苦了,有何想法?”穆知府走過來,聲音裡帶著濃濃的疲憊和壓力。
陳知禮收回目光,臉上是深思後的凝重:“大人,此案凶手心思縝密,手段殘忍,且對縣城環境極其熟悉。
絕非臨時起意。
下官以為,凶手極可能是本地人,甚至可能…就在我們眼皮底下。
他選擇的目標看似隨機,但作案手法透露出一種強烈的、扭曲的報複欲。
或許,我們該重新梳理一下,近期河縣是否發生過任何與孩童相關的、可能引發如此深仇大恨的事件?
哪怕是一些看似不起眼的糾紛?
另外,那靴印也是個重要線索,需詳查縣城內所有鞋鋪、皮匠鋪,以及…縣衙、富戶家中是否有類似製式的靴子。
平民百姓一般很少有的。”
他再次將“本地人”、“眼皮底下”、“報複欲”以及“縣衙內部”的可能性,不動聲色地擺在了劉濤和穆知府麵前。
同時,也埋下了調查“靴子”這條注定無果,卻能將水攪渾、最終指向某個“意外”發現的伏線。
劉濤眉頭緊鎖,緩緩點頭:“你說得有理。明日一早,召集縣衙所有吏員、衙役,包括…病中的趙縣丞,若能支撐,也需到場問話。
另外,張縣令,立刻安排人手,詳查鞋印和近期孩童相關糾紛!”
“是!”張縣令連忙應下。
陳知禮微微垂眸。
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