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禮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時,夜色已深。
柳林巷命案的線索如同亂麻,耗費了他極大的心神。
他本想著悄悄回房,看看熟睡的妻兒,卻見顧家小院的書房燈火通明,父親陳富強也在院門口焦灼地踱步。
“爹?這麼晚了,您和祖父、二叔……家裡出了什麼事了?”陳知禮心中咯噔一下,升起不好的預感。
陳富強一把拉住兒子,壓低聲音,臉上帶著後怕和餘怒:“知禮!你可算回來了!出大事了!”
他三言兩語,將白日裡靖國公老夫人如何登門提出荒唐要求、祖父如何震怒拍案、他們夫妻如何嚴詞拒絕,以及老夫人竟喪心病狂直接闖宮求皇後賜婚、被皇後娘娘嚴厲斥責並趕出來的整個經過,飛快地講述了一遍。
進宮的事還是陳公公派人悄悄報的信。
陳知禮聽完,饒是他心性沉穩,經曆過大風大浪,也被這匪夷所思的“飛來橫禍”驚得目瞪口呆!
他簡直難以置信!
城門下那匆匆一瞥,竟能惹出如此大的風波?
靖國公府那位大小姐……竟能生出如此驚世駭俗、不顧廉恥的念頭?甚至還鬨到了禦前?
一股荒謬絕倫的感覺湧上心頭,隨即便是冰冷的怒意。
這不僅是對他個人的侮辱,更是對他與盼兒夫妻情分的褻瀆,對顧家、陳家尊嚴的踐踏!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騰的怒火,快步走進書房。
書房內,顧四彥和顧蘇合臉色都極其難看。
顧四彥餘怒未消,花白的胡子還微微翹著。
顧蘇合則眉頭緊鎖,眼神銳利,顯然在思考此事可能帶來的後續影響。
“祖父,二叔,爹。”陳知禮沉聲行禮。
顧四彥看到他,重重哼了一聲:“知禮!你回來了!靖國公府的事,你爹跟你說了吧?簡直是豈有此理!欺人太甚!”
“孫兒已儘知。”陳知禮聲音平靜,但眼底深處寒意凜然,“此事荒謬至極,祖父、二叔、爹娘處置得極是妥當!雷霆之怒,寸步不讓,方顯我顧、陳兩家的態度!”
他頓了頓,語氣轉為凝重,帶著一絲懇求:“隻是……此事,萬望祖父、二叔、爹娘,莫要讓盼兒知曉。”
三人皆點點頭。
陳知禮繼續道,聲音低沉:“盼兒心思純淨,待人以誠。
若讓她知曉,隻因她夫君在城門下無意露了個笑容,便惹得高門貴女如此癡纏,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提出這等辱人至極的要求……
她心中該是何等難過?何等委屈?何等不安?”
他想起盼兒那雙清澈信任的眼睛,心更揪緊了,“況且,此事已被皇後娘娘壓下,靖國公府也顏麵掃地,想來不敢再生事端。
這等汙糟醃臢事,何必汙了她的耳朵,擾了她的清淨?”
他看向三位長輩,眼神懇切而堅決:“這一生知禮唯一的妻便是盼兒,我的身邊絕不會有第二個女人。
外麵這些糟心事就由知禮擔著,盼兒隻需安心照顧小寶,開開心心過日子便好。
此事,就當從未發生過。
祖父、二叔、爹娘,你們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