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多少拿一些,心意儘到就行了,我去找劉師爺探探口風,但切記——絕不可提新官赴任之事!”
鐘氏連連點頭,立刻讓丫鬟取來自己的體己銀子,又吩咐鐘福:“回去告訴廣德,無論花多少錢,先穩住張家!我這就去府衙打點!”
餘杭府衙,偏廳
知府王大人撚著胡須,看著跪在堂下的鐘廣德和擺在案桌上的厚厚禮單,眉頭緊鎖:“鐘員外,令郎當眾行凶,眾目睽睽,證據確鑿。
按《大珩律》,殺人償命!何況死者是張秀才的嫡子,張秀才如今哭倒在通判大人府前,本官……難辦啊!”
鐘廣德額頭抵地,涕淚橫流:“大人明鑒!犬子年幼無知,絕非蓄意殺人啊!求大人看在鐘家世代良善的份上,饒他一命!鐘某願傾家蕩產賠償張家!”
一旁的劉師爺輕咳一聲,湊到周延年耳邊低語:“大人,鐘小少爺確實未滿十四,勉勉強強夠上十三歲,按律可減等。
再者……鐘家與即將到任的陳知府有些姻親關係……陳大人可不是簡單的人物……”
王大人眼皮一跳。
他昨日剛收到通知,新任知府陳知禮是顧家大房的女婿,而顧家大房的夫人正是鐘家女!如今案子卡在新舊官員交接的節骨眼上,若處理不當……
正猶豫間,忽聽衙役來報:“通判趙大人到!”
趙明陰沉著臉踏入偏廳,目光如刀般剜向鐘廣德:“王大人,此案證據確鑿,凶手殘忍殺害我表侄,若不嚴懲,何以正國法?”
鐘廣德麵如死灰,絕望地看向隨後趕來的鐘氏和顧蘇沐。
顧蘇沐上前一步,拱手道:“趙大人,鐘維澤年少衝動,確有大錯。但按《大珩律·名例》,‘年十五以下犯流罪以下收贖,十歲以下雖死罪不加刑’。
鐘維澤年方十三,可減等論處。
顧某鬥膽,請二位大人法外開恩,允其以銀贖罪,流放抵命!”
趙明德冷笑:“流放?我表侄一條人命,就值個流放?”
鐘氏突然跪下,重重磕頭:“趙大人!民婦願以嫁妝賠償張家!隻求留鐘維澤一命!他……他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啊!”
說著,她顫抖著取出一小疊地契——那是她的一部分私產。
這部分私產還是當年爹娘給她的陪嫁,如今算是還給鐘家了。
鐘廣德淚流滿麵,這幾年姐姐、姐夫很少跟鐘家往來,想不到現在竟然舍得拿出這麼多東西……
爹娘走後,夫人又因為毒蛇沒了命,他自己不善經營,隻一個從六品沒實權的小官,這幾年鐘家已經敗落,他慌裡慌張跑來衙門求情,兜裡也隻勉強湊了五千兩。
王知府與趙明對視一眼,兩人商量了一下,終於鬆口:“罷了……念在其年幼,又是失手傷人,本官判鐘維澤流放北境十年,以儆效尤!
鐘家需賠償張家白銀五千兩,良田百畝!”
鐘氏拿出的剛好是一百畝良田,還有一家中等鋪子,這個鋪子也值了二千兩。
鐘廣德又掏了三千兩銀補上…
鐘廣德癱軟在地,淚如雨下。
嫡子流放苦寒之地,他是真的不舍得!但比起斬立訣,這已是天大的僥幸……
如今隻能多派兩個護衛跟著,再派一個忠心的管事,兜裡這二千兩銀看來還是不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