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富強和吳氏聞訊趕來,見到這般光景,都倒抽一口涼氣。
穆家小兩口都是俊美的很,如今看著瘦了一圈,下人都個個麵黃肌瘦,連行李都顯得破敗不堪,哪還有半點官宦人家的體麵。
“這...這是遭了多大的罪啊!”吳氏心疼地拉住穆娘子的手,觸手一片冰涼。
穆娘子勉強笑笑:“讓嬸子見笑了。途中風雪太大,有段路馬車陷進泥坑,折騰了大半日才出來。”
陳富強看著眾人狼狽的模樣,突然想到什麼,臉色唰地白了:“滁州到餘杭都這般艱難,那京城豈不是更...”
他的話沒說完,但在場眾人都明白意思——從常州到京城,路途更遠,氣候更冷,知文他們若是遇上這樣的風雪...
“爹彆擔心。”陳知禮強自鎮定,“小舅他們雇的是威遠鏢局,走官道,應當穩妥些。”
話雖如此,但看著穆家小女兒燒得通紅的小臉,誰心裡都不踏實。
盼兒已經抱著之柔進了內室施針,穆娘子不放心地跟了過去。
客院裡亂中有序,下人們抬熱水、送湯藥,半夏幾個也忙著為凍傷的人處理傷口。
穆雲洗去一身風塵,這才有機會與陳知禮他們說話。
“原想肯定能趕在小年前到的,誰知遇上這場雪。”他捧著薑茶,手指還在微微發抖,“官道上的雪積了半尺深,馬車根本走不動。”
陳知禮皺眉:“滁州知府沒派人清雪?”
“派了,但雪太大,清不及。”穆雲歎道,“我們在驛站困了四日,幸虧有武帶人找到我們,不然真不知如何是好。”
窗外又飄起雪花,陳富強站在廊下,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出神。
吳氏走過來,替他披上大氅。
“當家的,彆站風口裡。”
陳富強喃喃道:“江南都這般冷,北邊怕是滴水成冰了。知文他們...也不知到哪兒了,如果還沒有到,老二兩口子還不得急死?
活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跟老二分開過年,唉!”
吳氏的眼圈也紅了:“盼兒說威遠鏢局常年走這條線,應該有經驗。
再說再有和陳軒都是穩重的...”
話沒說完,內室突然傳來之柔的哭聲,夾雜著盼兒的輕哄。
穆娘子急匆匆出來:“盼兒說要艾灸,勞煩嬸子讓人取些艾草來。”
一陣忙亂後,之柔的哭聲漸漸止息。
盼兒擦著汗出來:“不妨事了,今夜發發汗,明日應該能退熱。
我讓半夏和顧悔留下看著孩子,你晚上還是歇歇吧。”
穆娘子連連道謝,眼淚卻止不住地流:“這一路上,柔兒哭得我心都碎了,剛好趕到這個節骨眼上行路...”
穆雲必須元宵節左右跟趙同知交接,家屬是走是留,朝廷是不管的,問題是如果分開時間走,不論從哪方麵,都是不方便的。
他們慶幸的是把兩個兒子早早帶到了江南,而且陳家把孩子養的如此好…
暮色四合時,穆家眾人安頓妥當。
之柔喝了藥睡下,熱度退了些。
下人們擺上晚膳,但大家夥都沒什麼胃口。
次日清晨,雪終於停了。
陽光透過雲層,在積雪上灑下細碎的金光。陳府的下人們早早起來掃雪,鏟出一條條乾淨的小徑。
正房裡,陳富強雙眼無神,一夜未眠,吳氏也是一樣,特彆擔心知文幾個。
“老爺,夫人,公子請你們去花廳,顧家二老爺過來了。”
陳富強兩口子忙起身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