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想象朱父最終含淚讓兒子隱忍時的那份絕望;
更能想象,六年的軍營磨礪,非但未能磨滅朱勁鬆心中的恨火,反而讓他擁有了複仇的能力和更堅定的決心。
陳知禮問自己,如果是自己遇上這種事,是否會有同樣的舉動?
答案是肯定的!
一個人如果連母親被人活活打死的大仇都不報,那活著的意義在哪?
隻是如果是他,肯定隻會對殺人凶手報仇雪恨,無辜的孩子肯定是不能牽連的…
但這個想法連他自己都不敢十分肯定!
多年積壓在心裡的怒火,足也發酵成恨海,可以溺死一切對方家裡的所有,自然也包括孩子…
“此案,必須翻過來。”
陳知禮目光堅定,心卻有些發酸發抖,這是一個可憐的年輕人。
這麼多年的恨,憋在心頭,不容易的。
“我不僅要避免這樁慘案發生,更要還朱家一個公道,將真正的罪犯繩之以法,以正律法綱紀!”
他並沒有大張旗鼓。
深知陶家在陶家村經營多年,樹大根深,貿然行動隻會打草驚蛇,讓證據湮滅,讓知情人更加不敢開口。
他喚來了穆雲、方嚴知和幾位絕對可靠的心腹衙役和高瑞幾個貼身護衛。
把這件事當作自己無意中查舊案卷時,發現有太多的可疑之處,不得不重新翻案。
穆雲有些憂心忡忡:“知禮,案子已經過去十年,死者早已經成了白骨,要想翻案,太不容易呀。”
方嚴知也點點頭:“的確是這樣,不過這事讓人義憤填膺,卷宗簡直漏洞百出,其實想翻案並不是很難。
隻是,隻是民不告官不究,何況是十年前的案子?”
“民不告官不究,可如果民要告呢?我這個官又願意追究呢?”
幾個人都沉默了。
“穆兄、方兄,老實說,我怕他朱勁鬆會不顧一切複仇,陶家幾個人該死,但不應該死在他手下,這樣他自己的一生也毀了。”
方嚴知、穆雲都長歎一口氣。
的確是有這個可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朱家的仇剛好十年,而且這個朱勁鬆當了六年的兵,絕不再是過去還沒有長成的瘦弱小子…
“知禮,你打算怎麼做?如果真的想幫朱家翻案,切記打草驚蛇!”
兩日後。
“高瑞,你帶兩個機靈可靠的人,換上便服,去一趟陶家村以及那果農大戶如今所在的縣城。”
陳知禮低聲吩咐,“不要以官府的身份,就以打聽舊事的名義,暗中查訪。
重點是:一,十年前,可有人真的看到或聽到當晚村長家附近的動靜?
尤其是那些可能與陶家有過節、或受過壓迫的外姓人、或者如今已經搬離陶家村的人。
二,查一查那果農大戶,如今家境如何?當初他為何突然改口?是否受到了脅迫或利誘?
三,想辦法找到當年那個仵作,問問他還記不記得驗屍的細節。”
“是,大人。”
“高澤,你跟向南暗查朱勁鬆的一舉一動,切記暫時不得驚動他,等時機成熟,想方設法故意讓他聽到府衙大人嫉惡如仇,隻要真正有委屈,完全可以重新上告之類的話。”
“是,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