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朱勁鬆,自邊境退役回家已經三個月了。
回家的第一件事,他就去山上看了娘親。
小小的黃土堆,即使墳上甚至墳旁邊的雜草都被父親拔了,入目的仍是滿目的淒涼。
娘親被打死的那年不過三十歲,就是到如今,也才四十。
就算是活到六十,那家人也毀了娘一半的壽命,而他們自己活的好好的,還子孫滿堂,這讓他如何能吞下這口氣?
這次回來,年紀不過四十的父親,頭發差不多全白了,臉上的皺紋比六十歲人的還要多。
父親可以一日到晚不說一句話,在陶家村,朱家本就是唯二的外姓人。
他曾想跟父親搬離這個地方,可父親說非得在這裡守著娘親,守著仇人,他不相信仇人不會有報應…
報應?
朱勁鬆在暗夜裡笑了,隨後又哭了,哪裡來的那麼多報應?
整十年了,那些該死的人活的好好的,一個個肥頭大耳,而自己呢?
娘在麵前被人活活打死,父親一夜白頭,自己為了學本事服了兵役,人家三年就可以回家,他硬是撐著又待了三年。
功夫不算多好,但打陶家那三個兒子足足有餘。
昨日爹坐在他的床頭,問他是不是想報仇,他沒有瞞,道自己進軍營學本事,就是為了給娘報仇,不然生為人子,還不如畜牲。
爹哭了半夜,最後答應了,他哭自己沒有用,一個都打不過,如果兒子真的要複仇,那等他把兒子事情處理好,就去找他們母子,下輩子一家三口再也不到這陶家村來了。
朱勁鬆再歎一口氣。
爹今日一早就去鎮上買了一斤肥肉,說給他好好補補。
看來爹的決心也是下了,眉眼都不那麼蹙著了。
如今看來,把要乾的事乾了,把該死的人殺了,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至於什麼下輩子,還是不要了吧?人間這樣苦,來一次就夠了,還要再來乾什麼?
次日一早,朱勁鬆就有意無意在西邊小坡上晃悠,從這裡可以很好地看到陶大林一家的起居。
陶大林兩個老不死的,三個兒子,三個兒媳婦,老大兩個孩子,老二一個孩子,老三上個月剛成親。
十一個人!
他陶家打殺了人家的娘,自己家倒是枝繁葉茂的,如果他不殺他們,三五年過後,怕是十六七個人了。
朱勁鬆轉了六七日,基本掌握了他們一家的規律,清晨出門早,陶家在鎮上有肉攤生意,但傍晚之前,一家人絕對都在家,而且他家晚飯比彆人家都早。
打探好這些,朱勁鬆不想等了,本想多等幾個月,等到霜凍時,那樣村裡其他人家都很少出來,說不定複仇後還能帶爹逃走…
不過他很快放棄了這種想法,怎麼可能?彆人一猜就應該猜出是他,能跑出幾日?
隔日一早。
他去鎮上牙行抵押了家裡僅有的兩畝田,一畝地,價錢低了不少,不過也無所謂了。
他還是想事後父親拿著這些銀子隨便去一個地方,不必跟著他去死,好死不如賴活著吧。
想想他又去鐵匠鋪轉了轉,從軍營他帶回了一張舊弓,可以用,但不夠利落,他需要近身搏鬥的東西。
家裡有菜刀,柴刀,破匕首也有也有一把,可惜都不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