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隻能謊稱是讀書太累,身子不適,才蒙混過去……”
“那……那你父親呢?!”王縣令再也忍不住,拍案問道,“你父親難道就絲毫沒有察覺?!”
提到父親,塗宏緯的哭聲更加悲切:“我爹……我爹忙於掙錢……哪裡能察覺到這些,我實在張不開口,因為此事就算是對父親說了,日後父子心裡也會有結。
我隻能偶爾在父親麵前說些柳氏的不好,希望父親能休了這女人。
父親對柳氏大手大腳、不賢不惠的行為越來越不滿,兩人爭吵越來越多……我……我本來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爹能不要她,……可沒想到……沒想到去年,爹就……就突然‘病’死了!”
他用力咬著“病”字,眼中充滿了懷疑和痛苦。“父親死的突然,我一開始甚至都不知情,後來病重柳氏才把我從書院叫回來,不過一晚人就沒了。
我心裡……我心裡是有懷疑的!爹的身體一向不錯,怎麼會……可柳氏一口咬定就是急病!
我去找了看病的大夫,李大夫說過此病不至於這樣凶,但也不能說就沒有意外,塗大夫則說不出所以然來。
柳氏見我如此,就威脅我……她說她是無辜的,如果我敢鬨事,她就……她就破罐子破摔,去官府告我,說是我這個繼子覬覦她,長期逼迫與她有染!是她不堪受辱,才……才不得已屈從!
她還說……說第一次就是我強迫的!我……我剛剛中了秀才,最重名聲……我……我怕啊!”
這極致無恥的威脅,讓堂上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寒意!這柳氏,簡直是一條毒蛇!
“所以……所以你父親死得不明不白,你就這麼忍了?!不去告官?”穆雲的聲音冷得像冰。
塗宏緯羞愧得無地自容,隻能以頭搶地:“我……我懦弱!我不是人!我對不起我爹!
可是……可是這次瓊花的事……我……我回來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她……窗台上的男人鞋襪衣衫……我……我心裡是不相信的,覺得太過巧合,可……可族裡群情激憤,非要沉塘!
柳氏又……又跑來威脅我!她說,隻要我默認此事,等風頭過了,她給我兩條路,一個是我帶著她,帶走塗家所有家產,遠走高飛,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過日子…
否則,她就自己帶著大半家產回娘家,留一小部分給我……我……我……我已經心灰意冷……我……我準備今晚就殺了她,然後跟父親和瓊花去黃泉賠禮道歉...”
“夠了!”
陳知禮猛地一聲斷喝,霍然起身!
他胸脯劇烈起伏,臉色鐵青,指著塗宏緯,氣得手指都在發抖:
“塗宏緯!你枉讀聖賢書!你枉為人子!更枉為人夫!你父親死因可疑,你不敢深究,是為不孝!
你妻子蒙受奇冤,你不敢辯白,反而因自身懦弱欲任其赴死,是為不義!
你身為秀才,不知維護綱常律法,隻知畏首畏尾,保全你那可憐的虛名,是為無膽!
似你這等不孝不義無膽之徒,還有何顏麵立於天地之間?
本官看你,簡直比那真凶更令人心寒!”
陳知禮的怒斥,如同驚雷炸響在公堂之上,也炸響在塗宏緯的心頭。
他徹底癱軟如泥,隻剩下無邊的悔恨和絕望的哭泣。
瓊花哭的透不過氣來……
真相大白,卻如此令人窒息。
一個懦弱兒子的縱容,一個惡毒繼母的瘋狂,最終釀成了家破人亡的慘劇。
堂上眾人,無不心情沉重,對塗宏緯,更是充滿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