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眼前，一片相對平坦的戈壁灘鋪展開來。
滿地散落著森白的骨骸，有人類的，也有駱駝和其他獸類的，在風沙侵蝕下泛著枯寂的灰白。
殘破的帳篷布片和鏽蝕的儀器零件半埋在沙裡，無聲訴說著這裡曾經曆過不止一場屠戮。
而在累累白骨中央，幾座約一人高的黑色石堆格外紮眼——
那是用未經打磨的黑石粗礪壘成的錐形堆，頂端插著扭曲的、不屬於任何已知生物的骨骼，散發著令人脊背發涼的邪異氣息。
“是‘虛無之根’的標記，”磐石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警戒，“他們在宣示主權。”
喬鬆林能感到那些石堆構成了一種簡陋卻有效的精神乾擾，不斷撩撥著人心中潛藏的煩躁與恐懼。
他側頭看向身旁的顧茗：
“能看出這些石堆裡藏了什麼門道嗎？”
他有意給她一個表現的機會，讓隊伍裡其他人信服她的能力。
顧茗抿了抿唇，凝神細看：“我試試。”
她剛要邁步上前，腳下沙地陡然炸開！
七八道身影從沙中暴起——它們渾身覆滿沙土，眼窩空洞，皮膚乾裂成灰白色，手中鏽蝕的彎刀與骨矛卻帶著淩厲的風聲，直撲眾人！
“沙民傀儡！小心！”磐石吼聲未落，槍聲已響。
喬鬆林一把將顧茗拽回身後，心頭微沉。自己竟大意到沒提前探查沙地，可神識掃過才發現，這些東西早已不是活物，沒有絲毫生命波動，純粹是被驅動的死物，埋在沙中與砂石無異，極難察覺。
子彈擊中傀儡，隻揚起一片沙塵，它們的動作卻絲毫未緩。
老九罵了一句，甩開打空的步槍，反手抽出戰術砍刀迎上。
刀光一閃，一條持刀的手臂飛了出去，那傀儡卻恍若未覺，另一隻乾枯的手爪仍抓向老九咽喉。
老九側身讓過，刀鋒回轉，狠狠劈飛了它的頭顱。
無頭身軀晃了晃，終於散作一地流沙。
白鷺的身影如鬼似魅，在傀儡間穿梭不定，指尖彈出一縷縷幾乎看不見的細末。
沾上粉末的傀儡動作迅速僵硬、遲滯，被其他隊員趁機擊潰。
顧茗有些忙亂，試圖在鬆軟的沙地上布設擾亂陣，卻總難固定陣基。
一個傀儡突破防線，嘶嚎著撲至她麵前——
嗤！
一道熾熱火線憑空閃現，精準地洞穿傀儡頭顱。
下一秒，那顆頭如同乾柴般爆燃，連帶著整個身軀在火焰中化作飛灰。
顧茗驚魂未定地轉頭，看見喬鬆林指尖一縷赤紅火苗剛剛隱沒。
他神色如常，仿佛隻是隨手撣去一粒塵埃。
“跟緊我。”他瞥她一眼，目光再次投向那些黑色石堆，以及更遠處那片死寂的沙海之眼，“麻煩，才剛開始。”
戰鬥很快平息，沙地上隻餘幾攤正緩緩滲入沙土的灰燼。
喬鬆林走到一座黑石堆前，掌心虛按石麵。
土靈珠的力量滲入的瞬間，一股強烈的排斥與吞噬感逆卷而來——石堆內部蘊藏著與厚土石同源、卻被徹底汙染的能量。
“這些石頭……”他低語。
“是被‘虛無之力’侵蝕的地脈節點，”玲瓏的意念適時傳來，“它們在不斷抽取這片土地的生命，滋養深處某個存在。”
喬鬆林眼神一厲，望向那片如同死亡巨眼般的盆地。
遺跡入口，就在那片絕地深處。而通往那裡的每一步，都將踏過荊棘與骸骨。
“清理戰場，休整十分鐘。”他的聲音在荒漠中傳開，清晰而冷定，“然後，我們進‘沙海之眼’。”
風沙依舊嗚咽，如無數亡魂在低泣。
趁著大家休整，檢查還有沒有遺留下來的物品的時候。
喬鬆林指著麵前那座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石堆，帶著鼓勵對顧茗說道，“現在你可以試試。”
顧茗微微點頭，調整了一下自己剛才因為突發而緊張的情緒，仔細的觀察起來。
“就用我剛才路上教你的‘破邪引靈’基礎陣式。不用追求威力多大，目標是擾亂這石堆內部能量的流轉節點，讓它暫時失效。記住，用我給你的那些石子做陣基，它們蘊含的靈氣足以引動陣法。”喬鬆林用隻有顧茗能聽到的聲音低聲提醒道。
現在可不是讓她摸索的時候，而是要讓她表現出自己應有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