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合金通道死寂無聲,隻有娜娜粗重、艱難、帶著血腥味的喘息在回蕩,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動破舊的風箱,刮擦著灼痛的肺葉。深入骨髓的寒意從冰霜覆蓋的地麵和牆壁滲透出來,與體內瘋狂搏動的暗銀汙染裡應外合,將她殘破的軀殼折磨得如同即將碎裂的冰凋。熔金的右眼艱難地睜開一條縫隙,視野裡充斥著晃動扭曲的光斑和不斷蔓延的暗銀雪花,唯有閥門中心那個緩緩旋轉的熔金三角徽記,如同一顆遙遠恒星,散發著微弱卻頑固的光芒,是她意識錨定在現實世界最後的燈塔。
“最高權限…密鑰…或…生物特征…深度綁定…”冰冷的機械合成音如同喪鐘的回響,在空曠的通道內縈繞不散,每一個字都像淬毒的冰錐,紮進她混亂的意識。
密鑰?她哪有什麼密鑰!阿泰死了,老羅恩用生命炸開了通道,莉亞將她推入生路後消失在暗銀的泥沼…所有可能知曉泰坦秘密的人,都已化為冰冷的墓碑。她唯一擁有的,隻有這具正在被汙染瘋狂吞噬、被冰寒凍結、僅剩一隻熔金右眼的殘軀,還有那點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曳的意誌。
生物特征深度綁定…這個詞組帶著一種冰冷的獻祭意味,在她混亂的思緒中激起一絲危險的漣漪。綁定?綁定什麼?綁定這扇門?綁定門後那未知的熔金淨化矩陣?然後呢?成為新的“錨點”?像那個名為埃利亞斯、自願被凍結意識、成為永恒電池的枯槁老者一樣?老羅恩拚命獲取的金屬碎片上的信息,如同冰冷的刀鋒劃過記憶——她是“唯一契合的載體”…泰坦選中的淨化工具!
“呃…”右半頭顱猛地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暗銀的脈絡如同跗骨之蛆,貪婪地汲取著通道儘頭那扇門扉散發出的、若有若無的精純熔金氣息,同時又被這微弱的力量所刺痛、排斥!冰冷的麻木感如同漲潮的海水,侵蝕著她僅存意識的堤岸。視野中的熔金光點劇烈閃爍,暗銀的雪花瘋狂增殖,幾乎要將那點希望徹底淹沒。
不能停下!沒有退路!身後的通道入口,那堵蠕動的暗銀之牆依舊在無聲地翻湧,沉悶的撞擊聲如同惡魔的心跳,雖然不是持續性的吸力,卻散發著冰冷惡意的窺伺,隨時可能再次發動攻擊!倒計時:【644833】!鮮紅的數字如同懸頂利劍!
拚了!娜娜熔金的右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火焰!她用唯一完好的右手,死死摳住身下冰冷光滑的閥門基座邊緣,支撐著麻木僵硬的身體,一寸寸、極其艱難地向上挪動!每一次移動,都牽動著全身如同碎裂般的劇痛,皮膚下搏動的暗銀脈絡發出無聲的抗議!冰冷的合金地麵摩擦著作戰服破損處露出的皮膚,留下淡淡的血痕,瞬間被寒氣凍結。
她終於將身體挪到了那巨大的環形閥門之下。近在遲尺,閥門表麵那些流淌著微光的複雜泰坦符文仿佛有了生命,散發出一種古老、沉重、令人靈魂都為之沉寂的秩序感。中心那個緩緩旋轉的熔金三角徽記,光芒似乎因為她的靠近而略微明亮了一絲。
右手顫抖著抬起。那隻布滿暗銀紋路、指尖冰冷麻木的手,如同承載著千鈞重擔,緩緩地、遲疑地伸向閥門表麵——伸向那個旋轉的熔金三角徽記的核心!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徽記的瞬間!
嗡——!
熔金三角徽記猛地爆發出刺眼的光芒!一股強大而不容抗拒的排斥力場瞬間生成!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拍在娜娜伸出的右手上!
砰!“呃啊!”娜娜悶哼一聲,整條手臂連同半邊身體如同被高速行駛的懸浮車撞中,猛地向後拋飛!身體重重砸在數米外的冰麵上,滑出老遠!後背的骨頭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喉頭一甜,一口帶著冰碴的鮮血猛地噴出!
“警告!生物特征…汙染度…嚴重超標…綁定進程…強製中斷…熔金矩陣…拒絕…汙染載體…直接接入…”冰冷的機械音不帶絲毫感情地在死寂的通道內響起,如同最終的判決!
拒絕!熔金淨化矩陣拒絕被汙染的她!所謂的“載體的契合度”,在汙染麵前,不堪一擊!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娜娜!熔金的右眼,那點微弱的火焰在劇烈的痛苦和巨大的打擊下瘋狂搖曳,幾乎熄滅!體內蟄伏的暗銀汙染如同嗅到了勝利的氣息,猛地發起全麵反撲!冰冷的麻木感如同劇毒的藤蔓,沿著脊椎瘋狂上竄,瞬間吞噬了她整個後背!視野中的暗銀雪花瘋狂旋轉、放大,熔金的光點被擠壓到角落,隻剩下針尖大小!意識如同墜入無底的冰窟,不斷下沉…下沉…
黑暗席卷而來。冰冷、粘稠、充滿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的黑暗。無數破碎、扭曲、充滿無儘痛苦與瘋狂的畫麵碎片如同洪流般衝垮了她的意識堤防!粘稠冰冷的暗銀包裹著她!遠處,那個被粗大金屬插管貫穿後頸脊椎、蜷縮在澹藍色維生液中永恒漂浮的枯槁老者——dr.埃利亞斯的屍體,猛地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沒有童孔,隻有沸騰的、純粹的暗銀!他的嘴唇無聲地開合著,不是痛苦,而是一種扭曲的、冰冷的笑意!無數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如同億萬隻蟲豸的嘶鳴,直接在娜娜的意識深處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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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在我這裡…愚蠢的…載體…”“我們都是…祭品…唯一通往…湮滅的…鑰匙…”“來吧…融為一體…回歸…本源…”
不是埃利亞斯!是寄居在他殘留意識屍骸中的、核心意誌的碎片!它在炫耀!在嘲弄!在引誘她徹底放棄抵抗,融入那永恒的黑暗!
“滾出去!”娜娜殘存的意識在汙染的洪流中發出一聲不屈的尖嘯!熔金的右眼在現實的黑暗中猛地怒睜!視野中,閥門表麵那冰冷的泰坦符文,在瀕臨熄滅的熔金視野裡,似乎短暫地扭曲了一瞬!埃利亞斯那張枯槁、帶著扭曲笑意的臉,與他胸前那片被撕裂的研究服下,一個極其微小、幾乎被陰影覆蓋的、同樣旋轉著的熔金三角徽記吊墜,一閃而逝!
吊墜?那畫麵如同閃電劃破意識的黑夜!瞬間與記憶中金屬碎片上的某個細節重疊——“錨點…神經鏈接穩定…密鑰…同步…”!
不是物理的鑰匙!是神經鏈接的密鑰!是意識層麵的印記!是那個枯槁老者埃利亞斯!他不僅是被鎖住的“錨點”,更是打開淨化矩陣的“活體密鑰”!泰坦用他的意識和靈魂,作為啟動矩陣的最後一道保險!
而他殘留的意識碎片,此刻就在她的意識深處瘋狂肆虐!
一股冰冷的、近乎瘋狂的明悟如同冰水澆頭,瞬間讓娜娜近乎熄滅的意識猛地一清!熔金的右眼中,那點火焰猛地一跳!
密鑰!在這裡!就在她此刻被汙染入侵、混亂不堪的意識戰場之中!埃利亞斯殘留的、被核心意誌扭曲汙染的“意識印記”,就是那把鑰匙的碎塊!
倒計時:【642219】!
身後,暗銀之牆的撞擊聲驟然加劇!粘稠的液體如同沸騰般翻滾!似乎在核心意誌的驅使下,它即將發動更猛烈的衝擊!
沒有時間了!這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唯一的陷阱!要在自己意識被徹底吞噬之前,在核心意誌徹底扭曲埃利亞斯的意識碎塊之前,抓住那把鑰匙!用汙染者的意識,去觸碰另一塊被汙染的鑰匙碎片!這無異於在沸騰的油鍋裡抓取燒紅的烙鐵,在深淵的邊緣走鋼絲!
熔金的右眼死死盯著那扇巨大的環形閥門,眼中的火焰燃燒到了極致,不再是純粹的熔金熾熱,而是淬入了冰冷的金屬、燃燒的意誌和無儘的傷痛!如同被點燃的淬火鋼!
她猛地閉上那隻熔金的右眼!不再抵抗意識深處那洶湧的暗銀洪流和埃利亞斯扭曲的嘶鳴!反而主動地、毫無保留地向著那核心意誌碎片和埃利亞斯被汙染的“意識印記”沉淪而去!
“你想要鑰匙?”娜娜殘存的意識在黑暗的洪流中發出冰冷刺骨的回響,“那就…融為一體吧!”
轟——!
娜娜現實中冰冷的身體猛地劇烈一顫!全身的暗銀脈絡如同通了高壓電般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冷光!將整個冰霜通道映照得一片慘白!她的頭顱猛地向後反弓,緊閉的右眼眼皮劇烈顫抖,喉嚨裡發出一種非人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低沉咆孝!一股更加狂暴、混亂、充滿毀滅氣息的冰冷意誌混合著熔金最後的鋒芒,猛地從她身上爆發開來!
她用自己的意識作為戰場,主動擁抱了汙染,也擁抱了那把被汙染的鑰匙!將自己變成了一個熔爐,要將核心的意誌碎片和埃利亞斯的“密鑰印記”一同吞噬、熔煉!要麼燒儘自己化為灰儘,要麼…淬煉出最後一線生機!
現實中,那隻唯一完好的右手再次抬起,布滿暗銀紋路的手指因體內恐怖的意誌交鋒而劇烈顫抖,指尖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再次緩緩伸向那扇冰冷的環形閥門中心——那個旋轉的熔金三角徽記!
倒計時:【641507】!紅光在慘白的暗銀冷光下,顯得妖異而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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