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魚號”在波濤中劇烈顛簸,遠離身後那片燃燒的海獄。無線電靜默,每個人都沉浸在劫後餘生的沉默與失去楊瀟的沉重中。沃爾科夫大腿的傷口被艾米緊急處理過,鮮血浸透了繃帶,但他哼都沒哼一聲,隻是靠著艙壁,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什麼。小陳抱著膝蓋,身體還在微微發抖。老金全神貫注地駕駛,試圖儘快離開這片危險海域。
我緊緊挨著陳爍,他裹著保溫毯,依舊虛弱,但眼神已經恢複了警探特有的銳利和審視。他看著我,又看了看艙內陌生的麵孔,最終目光落在我臉上,千言萬語化為一個複雜而感激的眼神。
“先離開這裡……其他的,慢慢說。”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我們並沒有返回望漁港,那太危險了。按照楊瀟事先準備的備用方案,老金將船駛向了一個更偏遠、幾乎與世隔絕的沿海廢棄燈塔。燈塔早已自動化,看守人小屋空置多年,被楊瀟通過隱秘渠道改造過,儲存著食物、藥品和少量武器,是一個臨時的安全屋。
抵達時已是黎明。我們將船藏好,互相攙扶著進入小屋。疲憊和傷痛如潮水般湧來,但誰也不敢放鬆警惕。艾米重新為沃爾科夫清理縫合傷口,小陳檢查通訊設備試圖尋找任何關於島嶼爆炸的新聞或楊瀟可能留下的信號,老金則在周圍設置簡易預警裝置。
我幫陳爍換了乾淨衣服,喂他喝了點水。他靠著牆坐下,閉目養神,但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回憶什麼。
“我記得……一些碎片。”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白色的房間……冰冷的感覺……還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問我問題,試圖……改變我的想法。”他猛地睜開眼,看向我,“林晚,那個地方……他們不是在研究長生,他們是在……抹除和重塑人格!”
他的話印證了我們最壞的猜測。p.p.ri.進行的遠非普通的生物實驗,而是更恐怖的意識領域侵略。
“我們救你出來的時候,看到了成千上萬的休眠艙……”我聲音發顫。
陳爍臉色更加難看:“那是‘素材庫’……或者說是‘兵營’。被抹去原有意識、灌輸了絕對服從指令的空白軀殼……他們稱之為‘素體’。”他努力回憶著,“那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導師’……他提到過一個詞……‘升華協議’……似乎是要將篩選過的意識……上傳到某個……網絡……”
意識上傳?虛擬永生?還是某種更可怕的集體意識控製?這聽起來像是科幻小說,但結合我們的經曆,卻顯得毛骨悚然地真實。
就在這時,小陳發出一聲低呼:“有信號了!不是公共新聞,是一個……加密的短波信號重複廣播!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個坐標和……一串數字!”
我們立刻圍了過去。坐標位於數百公裡外的一片公海,而那串數字,看起來像是一個時間戳和識彆碼。
“是楊哥!”小陳激動地說,“這是他設置的緊急聯絡方式之一!他還活著!他在給我們發信號!”
希望的火苗瞬間點燃!楊瀟沒死!但他為什麼隻發坐標和時間?是求救?還是意味著那裡有新的會麵點或情報?
“時間戳是……48小時後。”老金計算了一下,“我們必須立刻出發,時間很緊。”
“這會不會是陷阱?”艾米保持著冷靜,“p.p.ri.可能截獲了楊瀟的通訊方式,冒充他引我們上鉤。”
“不像。”陳爍掙紮著坐直身體,他的專業素養回來了,“這種級彆的加密和發送方式,模仿難度極高。而且,如果是陷阱,不會隻給一個模糊的公海坐標,那樣成功率太低。我更傾向於這是楊瀟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發出的、儘可能簡潔的安全信號。”
“我們需要去。”我堅定地說。無論是不是陷阱,隻要有一線希望找到楊瀟,我們就必須去。
但沃爾科夫重傷,陳爍虛弱,我們的戰鬥力大打折扣。
“我和老金、小陳去。”艾米果斷做出決定,“林晚,你留下來照顧陳爍和沃爾科夫。這個安全屋相對隱蔽,你們需要時間恢複。”
我本能地想反對,我想親自去找楊瀟。但看著虛弱的陳爍和因失血而臉色蒼白的沃爾科夫,我知道艾米的安排是最合理的。我需要保護他們,而這個安全屋也並非絕對安全。
“好。”我壓下心中的焦慮,點了點頭,“你們一定要小心。”
簡單的準備後,艾米、老金和小陳帶著必要的裝備,再次登上“墨魚號”,悄無聲息地駛向茫茫大海,去尋找楊瀟的蹤跡。
安全屋裡隻剩下我、陳爍和昏睡中的沃爾科夫。海風吹過破舊的窗欞,發出嗚咽般的聲音。短暫的逃脫喜悅過後,是更深的擔憂和懸疑。
楊瀟經曆了什麼?他是如何從爆炸中逃生的?那個坐標到底意味著什麼?
而陳爍腦海中關於“升華協議”和意識網絡的碎片信息,更像是一顆重磅炸彈,預示著p.p.ri.所圖謀的,可能遠比我們想象的更加宏大和恐怖。
我們摧毀了一個島嶼,但似乎隻是掀開了冰山一角。真正的黑暗,仍然籠罩在未知的深海和虛擬的網絡之中。
我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守在窗邊,望著外麵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的大海。等待,變得無比漫長而煎熬。
突然,昏睡中的沃爾科夫發出一聲模糊的囈語,用的是俄語,但我依稀聽懂了幾個詞:
“……黑太陽……他們……無處不在……”
一股寒意順著我的脊椎爬升。
黑太陽?那是什麼?
難道……p.p.ri.的背後,還隱藏著更古老的、更可怕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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