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盆地如同引爆了一座壓抑萬古的火山。核心結構體失控的咆哮與能量殉爆的巨響,混合著那股被褻瀆後極致暴怒的秩序意誌,化作無形的衝擊波,如同海嘯般追襲而至。
我們甚至不敢回頭,隻能憑借本能,沿著來時記憶中那布滿暗紅紋路的路徑,亡命奔逃。肺部像是破舊的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味的灼痛,雙腿如同灌滿了鉛,每一次邁步都依靠著求生意誌在強行驅動。
陳爍幾乎是被艾米和老金架著在跑,他的意識已經模糊,口中不斷溢出帶著內臟碎片的暗紅血液,生命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老金粗重地喘息著,另一隻手還死死拽著幾乎嚇傻的小陳。我跟在最後,腦海中的鐘聲與冰冷的秩序意念仍在不斷回響、撕扯,與胸口那簇微弱的“生之火焰”激烈對抗,視線陣陣發黑,全憑一股不能倒下的執念在支撐。
“快!再快一點!”艾米的聲音嘶啞變形,她骨折的手臂在劇烈的奔跑中顯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臉色蒼白如紙,但眼神卻如同淬火的鋼鐵,死死盯著前方扭曲的黑色殘骸輪廓。
我們必須在那隻秩序之眼徹底穩定,或者核心的能量衝突平息之前,逃出這片盆地的影響範圍!否則,一旦被再次鎖定,等待我們的將是毫無懸念的、徹底的“淨化”。
腳下的暗紅色紋路不再隻是緩慢脈動,它們像是被核心的暴怒所感染,時而劇烈閃爍,時而短暫黯淡,傳遞著混亂而不穩定的能量波動。這給我們的逃亡帶來了更多的變數和危險,有時踩在某些紋路上,甚至會感到一陣輕微的麻痹或精神刺痛。
周圍的黑色殘骸仿佛也活了過來,在核心紊亂能量場的影響下,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一些本就搖搖欲墜的結構開始崩塌,碎石和金屬碎片不斷從上方墜落。
“小心左邊!”老金猛地一拉小陳,一塊巨大的、帶著鋒利邊緣的黑色板材幾乎是擦著小陳的後背砸落在地,發出沉悶的巨響。
我們如同在崩塌的神廟中穿梭的螻蟻,與死亡擦肩而過。
不知跑了多久,感覺仿佛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身後的爆炸聲和能量嘶鳴似乎稍微遙遠了一些,但那如芒在背的被鎖定感依舊存在。盆地邊緣那環形分布的、如同巨人守衛般的龐大殘骸群終於近在眼前。
隻要穿過這片殘骸區,就能暫時脫離核心的直接視線!
“加把勁!就快到了!”艾米給眾人打氣,儘管她自己的腳步也已經踉蹌。
然而,就在我們即將衝入那片相對密集的殘骸陰影中時,異變再生!
那些原本死寂的、環繞盆地的巨大黑色方尖碑和建築殘骸,其表麵刻畫的扭曲紋路,此刻竟同時亮起了暗紅色的光芒!光芒如同流淌的血液,迅速在殘骸之間連接、交織,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籠罩了整個盆地邊緣的光網!
一道無形的、帶著強大排斥力的能量屏障,瞬間升起,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媽的!還有防禦!”老金怒吼一聲,試圖用砍刀劈砍那光網,但刀鋒接觸到光芒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反震力傳來,將他連人帶刀彈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艾米攙扶著陳爍試圖從側麵尋找缺口,但光網如同一個完整的碗,倒扣在盆地邊緣,嚴絲合縫,毫無破綻!
我們被徹底困住了!成了甕中之鱉!
身後,核心的暴怒似乎因為這道屏障的升起而稍微平息了一些,但那秩序之眼的冰冷注視,依舊穿透了屏障,牢牢鎖定在我們身上,仿佛在欣賞著獵物最後的掙紮。
絕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再次淹沒了我們。
最後的力氣在屏障前耗儘,艾米和老金癱坐在地,劇烈地喘息著,眼中充滿了不甘與憤怒。小陳抱著頭,發出壓抑的嗚咽。陳爍靠在艾米身上,氣息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會熄滅。
我背靠著那冰冷、散發著排斥力的光網,緩緩滑坐在地。腦海中冰與火的戰爭仍在持續,但那股秩序的同化力似乎因為屏障的隔絕而減弱了些許,讓我得以喘息。
難道……真的到此為止了嗎?
我們觸怒了這片土地沉睡的“神”,最終要被它的怒火化為齏粉?
我抬起頭,望向屏障之外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那是我們來時的方向,是黑色海岸的無儘荒原。鉛灰色的天空低垂,仿佛觸手可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正在空氣中累積。
月蝕……越來越近了。
就在這時,我手中一直緊握的、那枚已經變得冰冷的玉墜碎片之前灼熱炸裂後殘留的一小塊),突然再次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悸動!
這一次,不再是灼熱,而是一種……清涼的、帶著某種韻律的搏動。
仿佛……與屏障之外,那遙遠黑暗中某個存在,產生了呼應?
與此同時,我腦海中那混亂的信息流裡,一個之前被忽略的、極其微弱的碎片,突然變得清晰起來——
那並非痛苦或瘋狂的嚎叫,而是一段簡短、重複、如同某種口令或坐標的……能量頻率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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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印記……與我玉墜碎片的悸動頻率……隱隱吻合!
是巧合?還是……
一個大膽的猜想如同電光石火般閃過我的腦海!
這片黑色海岸,這片被“蒼白之城”力量侵蝕的前沿陣地,難道並非鐵板一塊?難道除了那冰冷的核心秩序,還存在其他的……“權限”或者“後門”?
這印記,這玉墜碎片的悸動,是否意味著楊瀟,或者與他相關的龍族力量,曾經在此地留下過某種……“暗樁”?
這個想法讓我幾乎停止的心臟再次劇烈跳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