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在廢棄燈塔的小屋裡搖曳，把每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貼在斑駁的牆麵上，像一群蟄伏的鬼魅。雨絲順著窗縫鑽進來，在地麵積成小小的水窪，映著跳動的火光，也映著我蹲在角落的身影——我麵前的木地板上，楊瀟留下的金屬盒靜靜躺著，冰冷的表麵沾著幾點從窗外飄進來的雨星，泛著暗沉的光。
沃爾科夫在臨時搭起的木板床上哼了一聲，額角的冷汗浸濕了額發。老金連忙放下手裡擦拭的獵槍，快步走過去，用乾淨的布條蘸著僅剩的半瓶淡水，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汗漬。“還燒著，”老金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艾米，剩下的退燒藥還有嗎？”
艾米從背包裡翻找的動作頓了頓，搖了搖頭，聲音乾澀：“最後一片剛才喂給他了。現在隻能靠他自己扛，還有林晚的……”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希冀。
我站起身，走到沃爾科夫床邊。他的臉色依舊灰敗，呼吸粗重得像破舊的風箱，腹部的繃帶已經滲出血跡，連帶著周圍的布料都染成了深褐色。我伸出手，掌心泛起淡金色的微光——這是“生命禮讚”的初始形態，溫和的治愈能量順著我的指尖，緩緩滲入他的皮膚。
但這一次，能量剛觸碰到沃爾科夫的身體，就像是遇到了阻礙，微微一頓。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他體內殘留著一絲極其頑固的“虛空汙染”，像細小的黑色藤蔓，纏繞在他的傷口深處，正緩慢地吞噬著他的生機。之前在“北極星號”上，我明明已經用淨化之力清理過，沒想到竟還有餘孽。
“不行，”我收回手，掌心的金光漸漸消散，“汙染還在，我的‘生命禮讚’隻能暫時壓製，沒法徹底清除。”
陳爍靠在牆邊，聽到我的話，緩緩睜開眼。他的臉色比早上好了些，但眼底的疲憊依舊濃重，像是蒙著一層化不開的霧。“盒子，”他的目光又落回那個金屬盒上，“楊瀟把它留下來，肯定有原因。說不定裡麵有能徹底淨化汙染的方法，或者……關於‘黑太陽’的弱點。”
我重新蹲回盒子前，指尖輕輕拂過盒蓋的縫隙。之前小陳用掃描儀檢測過，說盒子表麵有“生物特征識彆殘留”，像是需要特定的“鑰匙”才能開啟。楊瀟的玉墜已經在“北極星號”的爆炸中碎了，唯一的線索，似乎隻剩下我體內覺醒的龍族血脈。
“我試試。”我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將心神沉入體內。那些在龍族遺跡中覺醒的金色能量，順著我的意識緩緩流動，彙聚到指尖。我將帶著龍族能量的指尖，輕輕按在金屬盒的表麵。
起初，沒有任何反應。盒子依舊冰冷，像一塊沒有生命的鐵塊。但就在我準備加大能量輸出時，指尖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震動——盒蓋的縫隙處，竟透出了一絲極淡的、和我掌心同源的金色微光！
“有反應了！”小陳湊過來，眼睛瞪得圓圓的，手裡的掃描儀屏幕上，原本雜亂的波形圖突然變得規律起來，跳動的頻率和我體內的能量波動幾乎完全一致。
我心中一緊，連忙穩住心神，控製著體內的能量，順著盒子表麵的紋路緩緩流動。那些金色微光隨著我的動作，在盒蓋上勾勒出細碎的龍篆符文——和我在龍族遺跡中見過的符文一模一樣，隻是更加小巧，像是某種鑰匙的齒痕。
就在符文即將連成完整圖案的瞬間，窗外突然傳來“嘩啦”一聲脆響——是掛在燈塔門口的舊鐵皮被風吹得撞在了牆上，發出刺耳的聲響。但緊接著，又傳來一聲不同的動靜——像是某種濕滑的東西，正貼著燈塔的外壁，緩慢地向上攀爬。
“有人？”老金瞬間握緊了獵槍，警惕地盯著門口，手指扣在扳機上。
艾米也迅速拿起放在一旁的衝鋒槍，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撥開窗簾的一角，向外望去。夜色濃得像化不開的墨，隻有遠處海麵上偶爾閃過的磷光，照亮了一小片渾濁的海水。但在燈塔的牆壁上，隱約能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正像壁虎一樣，貼著牆向上蠕動，速度很慢，卻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執著。
“不是人，”艾米的聲音有些發顫，“是……虛空生物！和我們在‘哭泣海峽’遇到的一樣！”
我的注意力被打斷，體內的能量瞬間紊亂。盒蓋上的金色符文像是斷了線的珠子，瞬間消散，盒子又恢複了之前的冰冷。窗外的攀爬聲越來越近，甚至能聽到某種粘稠液體滴落的聲音，砸在燈塔的石階上，發出“嗒、嗒”的輕響。
“林晚，繼續開盒子！”陳爍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因為虛弱，踉蹌了一下，“我們來擋住它！”
老金已經走到門口，將獵槍架在門框上，眼睛死死盯著門外的黑暗。小陳則慌慌張張地拿出一個小巧的ep裝置——這是他從“墨魚號”上拆下來的，據說能乾擾虛空生物的能量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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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集中精神，再次將能量彙聚到指尖。這一次，我不敢再分心，任由那些金色能量順著盒蓋的紋路流淌。符文重新亮起，比剛才更加清晰，像是有了生命般，在盒蓋上緩緩旋轉。窗外的攀爬聲已經到了窗邊，艾米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槍響，子彈打在燈塔的牆壁上，濺起一片碎石。
“沒用！”艾米喊道，“它的外殼太硬了！”
我能感覺到，盒子內部傳來一陣輕微的“哢噠”聲，像是某種機括被觸動。盒蓋的縫隙越來越大，透出的金光也越來越亮，甚至照亮了我麵前的木地板。但就在這時，一股熟悉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虛空低語”突然鑽進我的腦海——不是之前那種模糊的雜音，而是清晰的、帶著惡意的呢喃：“……盒子……鑰匙……一起……吞噬……”
我的太陽穴一陣劇痛，體內的能量瞬間失控，盒蓋上的符文再次閃爍起來，像是隨時會熄滅。窗外傳來“嘩啦”一聲，艾米的衝鋒槍掉在了地上，她捂著腦袋，臉色慘白，顯然也被低語攻擊了。
“堅持住！”陳爍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他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我身邊，用沒受傷的手按住我的肩膀。他的掌心傳來一絲微弱的暖意，雖然沒有能量，卻像是給了我一股力量。“楊瀟相信你能打開它，你也得相信自己。”
是啊，楊瀟。我想起他在“北極星號”上最後看向我的眼神，想起他化為光塵前，將盒子推向我的動作。他用生命守護的東西，我不能在這裡放棄。
我咬緊牙關，強行壓下腦海中的低語，將體內所有的龍族能量都調動起來，猛地注入金屬盒。“嗡——”的一聲輕響，盒蓋終於被徹底推開，一道刺眼的金光從盒子裡爆發出來，瞬間照亮了整個小屋！
窗外的攀爬聲突然停止了，緊接著傳來一聲淒厲的尖叫，像是某種生物被強光灼傷。艾米和小陳的臉色也緩和下來，顯然低語的攻擊被金光驅散了。
我眯起眼睛，適應了金光後，看向盒子內部——裡麵沒有複雜的儀器，也沒有密密麻麻的文件，隻有兩樣東西：一枚巴掌大小的、刻滿龍篆的黑色令牌，和一張折疊的、泛黃的羊皮紙。
老金走到窗邊，向外看了一眼，鬆了口氣：“那東西跑了。”
我拿起那枚黑色令牌，入手冰涼，卻能感覺到其中蘊含的、和龍族遺跡同源的能量。而展開羊皮紙後，上麵畫著一幅粗糙的地圖，標注著幾個紅點，其中一個紅點旁寫著“歸墟之眼”，另一個紅點則標注著“昆侖墟”——旁邊還有一行用龍篆寫的小字，我憑借在遺跡中覺醒的感知，勉強辨認出意思：“黑太陽之根，在昆侖墟；虛空之鎖，需龍族血。”
昆侖墟？那是傳說中龍族的發源地。原來“黑太陽”的根源不在深海，而在陸地上的古老秘境。
陳爍湊過來，看著地圖，眼神變得銳利：“看來，我們的路還沒走完。”
我握緊手中的黑色令牌，掌心傳來令牌的冰涼觸感。窗外的風雨還在繼續，但我知道，這一次，我們不再是漫無目的地逃亡。楊瀟留下的線索，像一盞燈，照亮了我們接下來的方向。
隻是，昆侖墟會有什麼等著我們？“龍族血”又指什麼？還有那些潛藏在世界陰影中的“黑太陽”信徒，會不會已經先一步找到那裡？
我看向窗外漆黑的海麵，遠處的磷光依舊閃爍，像是無數雙窺視的眼睛。但這一次，我不再感到恐懼，隻有一種堅定的決心——無論前方有多少危險，我都要走下去。為了楊瀟，為了所有被“黑太陽”傷害的人，也為了守住這個我們還想守護的世界。
燭火在金光中顯得有些黯淡，但小屋內的氛圍，卻不再是之前的壓抑。老金重新拿起獵槍，開始檢查彈藥；艾米撿起衝鋒槍，眼神恢複了之前的果決；小陳則對著地圖，開始用殘存的設備分析路線。
我將黑色令牌和羊皮紙小心地收進懷裡，又看了一眼空掉的金屬盒——盒底刻著一行極小的龍篆，像是楊瀟最後的留言：“活下去，守下去。”
我輕輕合上盒蓋，將它放在身邊。風雨還在敲打著窗欞，但我知道，新的征程，已經在金光亮起的那一刻，悄然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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