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業剛剛有了起色,生活仿佛終於要步入正軌,命運的殘酷卻再次顯露無疑。這一次,打擊來自那片曾經給曉燕帶來無數希望和收益的魚塘。
那是一個悶熱的午後,天色陰沉,預示著暴雨將至。曉燕剛把一批供應僑辦的點心禮盒打包好,準備稍後送去。她直起酸痛的腰,習慣性地望向魚塘方向,心裡盤算著等忙過這陣,得請人幫忙清一下塘底的淤泥了。
突然,她發現魚塘的水色有些不對勁!原本還算清澈的水麵,此刻泛著一種不正常的渾濁,靠近岸邊的地方,甚至漂浮著一些白沫。更讓她心驚的是,水麵上竟然漂著幾條翻著白肚皮的魚!
“不好!”曉燕心裡咯噔一下,扔下手裡的活計就衝向魚塘。
越靠近,一股隱隱的腥臭味越發明顯。塘邊,更多的死魚漂浮著,大的小的都有,有的還在微微抽搐,顯然剛死不久。水麵上聚集著不安的遊魚,張著嘴費力地呼吸著。
“怎麼回事?這是咋了?”聞訊趕來的娟子也嚇壞了。
曉燕蹲在塘邊,看著眼前慘不忍睹的景象,渾身發冷。這魚塘是她一點點經營起來的,裡麵的魚苗是她省吃儉用買來的,飼料是她一把把撒下去的,承載著她多少心血和希望!眼看就要到可以大量捕撈上市的時候,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於得水也急匆匆趕來,他畢竟是技術員,一看這情形,臉色就沉了下來:“像是缺氧翻塘了!天氣悶熱,氣壓低,水裡氧氣不足。看這水色,可能還有汙染源…”
“汙染源?”曉燕猛地抬頭,“這附近沒有工廠啊!”
於得水沿著塘邊仔細勘查,終於在魚塘上遊的一個隱蔽排水溝口,發現了一些可疑的白色粉末殘留和幾個被丟棄的農藥袋!
“有人使壞!”於得水捏起一點粉末聞了聞,肯定地說,“這是強效除草劑!肯定是有人趁我們不注意,把藥渣或者洗藥桶的水排進溝裡,流到魚塘了!加上天氣原因,造成了嚴重缺氧和中毒!”
曉燕如遭雷擊,呆立當場。不是天災,是人禍!是誰這麼狠毒,要斷她的生路?王彩鳳?沈柏晟?還是其他眼紅她生意好的人?紛亂的猜測讓她頭暈目眩。
就在這時,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了下來,瞬間成了傾盆大雨。雨水衝刷著塘邊的汙物,也像是在為這場無妄之災哭泣。
“快!能救多少是多少!”於得水顧不得多想,脫下外套就跳進齊腰深的水裡,試圖用網兜撈起還有活力的魚,轉移到旁邊臨時挖的小水坑裡。娟子也趕緊幫忙。
曉燕看著在雨中奮力救魚的於得水和娟子,看著塘裡越來越多的死魚,心像被撕裂一樣疼。她強忍著眩暈和淚水,也衝進雨裡,加入了救援。雨水混著汗水、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
屋裡的陳默聽到了外麵的動靜和曉燕壓抑的哭聲,心急如焚。他掙紮著想從床上起來,但虛弱的身體和沉重的傷腿讓他重重摔倒在地。他用手臂艱難地支撐著身體,一點點向門口爬去,泥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傷口傳來鑽心的疼痛,但他咬緊牙關,不顧一切地想要去到曉燕身邊。
當曉燕回頭,看到陳默竟然拖著傷腿,滿身泥濘地爬到了屋門口,正用儘全力想要站起來時,她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她衝過去,跪倒在雨地裡,抱住渾身濕透、瑟瑟發抖的陳默,放聲痛哭:“默哥!魚…魚都快死光了!我們怎麼辦啊…”
陳默用那隻完好的手臂,緊緊抱住她,雨水順著他剛毅的臉頰流下,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他說不出話,隻能用自己的體溫和力量,告訴曉燕,他還在。
這場暴雨和魚塘的災難,驚動了整個家屬院。有人同情,有人看熱鬨,也有人悄悄幫忙。最終,魚塘裡的魚隻搶救回來不到三分之一,而且大多半死不活,損失慘重。這對剛剛看到一點曙光的曉燕來說,無疑是滅頂之災。不僅預期的收入化為烏有,之前投入的魚苗、飼料成本也血本無歸,更重要的是,修複魚塘需要一大筆錢,而這筆錢,原本是計劃用於陳默下一步康複治療的。
雨停了,院子裡一片狼藉。死魚的腥臭味彌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曉燕癱坐在泥水裡,抱著膝蓋,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陳默靠坐在門邊,臉色蒼白,看著曉燕失魂落魄的樣子,拳頭緊緊攥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絲。
於得水疲憊地坐在一旁,唉聲歎氣。娟子紅著眼睛,默默收拾著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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