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更急了。李存仁佝僂著背走到窗邊,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王爺,這折子遞上去,老臣一家怕是...”
“本王在,李家無恙。”趙宸右肩胎記青光微斂,“但北境將士的冤,必須昭雪。”
老禦史轉身,深深一揖:“老臣...代漠亡魂,謝過王爺。”
當夜,都察院燈火通明。李存仁枯坐案前,朱筆如刀,將大皇子罪狀一字字刻在奏折上。窗外,風雪中隱約傳來幾聲鴉啼。
三更時分,奏折終於寫完。老禦史吹乾墨跡,剛要將折子封好,窗紙突然“噗”地破開個小洞!一道烏光如電射向李存仁後心!
“鐺!”
玄冰劍後發先至,將一枚三棱透骨釘斬落在地。趙宸的身影從梁上飄下,右肩胎記青光如炬,照亮窗外一閃而逝的黑影——獨眼,黑袍,正是墨鴉!
“王爺...”李存仁驚魂未定。
“折子給我。”趙宸撿起透骨釘,釘尖泛著幽藍,“淬了蛇毒,見血封喉。”
老禦史顫巍巍遞上奏折。趙宸掃了眼內容,目光停在最後一行:“‘大皇子趙恒侵占軍田,克扣撫恤,致七十三名遺屬凍斃’...李大人,少寫了一個。”
“什麼?”
“劉大柱的遺腹子。”趙宸聲音冰冷,“昨夜,死在城隍廟了。”
李存仁老淚縱橫,提筆在“七十三”後狠狠添上一筆。墨跡未乾,趙宸已收起奏折:“明日早朝,本王親自遞。”
“不可!”李存仁急道,“王爺若出麵,便是與大皇子徹底撕破臉...”
“早就撕破了。”趙宸右肩胎記青光流轉,“從他把手伸向陣亡將士的棺材本開始。”
四更的梆子聲傳來。趙宸踏雪回府,右肩胎記突突直跳。剛進書房,忽爾卓便從陰影中閃出:“王爺,探子報,大皇子府今夜有異動。”
“說。”
“墨鴉調了三百死士入府。”忽爾卓聲音發沉,“府庫抬出十幾口箱子,像是...要銷毀賬冊。”
趙宸右肩胎記青光驟亮:“想滅證?晚了。”
他走到書案前,提筆疾書。玄冰劍懸在筆架上,劍穗無風自動。窗外,雪幕深處,隱約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忽爾卓。”
“末將在!”
“點一百玄甲衛。”趙宸筆下不停,“去北郊亂葬崗。”
黑甲將軍愕然:“亂葬崗?”
“劉大柱妻兒的屍首,”趙宸筆鋒一頓,“不能白死。”
忽爾卓領命而去。趙宸寫完最後一行字,吹乾墨跡。信紙右下角,一方小小的冰印凝結——是玄甲衛的密令。
“老藥頭。”
佝僂的身影悄然而入:“王爺。”
“把這封信,”趙宸將信遞過,“送到七皇子府上。”
老藥頭枯手接過信,瞥見信封上“七弟親啟”四字,昏花的老眼閃過一絲了然。七皇子趙棠雖年幼,其母淑妃卻與虞貴妃有舊。這步棋,是要借力打力。
風雪夜,兩匹快馬分馳。一匹奔向北郊亂葬崗,一匹沒入皇城深宮。
寅時三刻,大皇子府後門悄然開啟。十幾輛騾車魚貫而出,車上木箱裹著油布,壓著深深的轍印。墨鴉獨眼掃過寂靜的長街,打了個手勢。車隊剛要拐進暗巷,巷口突然亮起一片火把!
火光中,忽爾卓橫刀立馬:“奉鎮北王令,查扣賊贓!”
墨鴉獨眼驟縮:“忽爾卓!你敢攔大殿下的車?”
“攔的就是賊!”黑甲將軍刀鋒一指,“箱子裡,是北境將士的買命錢吧?”
話音未落,玄甲衛已如狼撲上。墨鴉厲嘯一聲,死士們拔刀迎戰。雪夜長街,頓時金鐵交鳴,血濺三尺!
同一時刻,七皇子寢殿。趙棠被老太監喚醒,睡眼惺忪地接過密信。展開一看,稚嫩的小臉瞬間凝重。信上無落款,隻畫著一片被鐵蹄踐踏的麥苗,麥穗上沾著點點血珠。
“母妃...”趙棠攥緊信紙,“大皇兄他...”
“殿下。”老太監低聲道,“鎮北王的人還在外麵候著。”
趙棠望向窗外風雪,右眼忽然泛起與年齡不符的冷光:“備紙筆。”
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大皇子府前的廝殺已近尾聲。墨鴉渾身是血,獨眼怨毒地瞪著忽爾卓:“王爺不會放過你們...”
“他先過了明日早朝再說!”忽爾卓一腳踹翻最後一名死士。玄甲衛撬開木箱,裡麵赫然是成捆的田契、賬冊!
“報將軍!”一名玄甲衛從亂葬崗飛馬而回,“劉大柱妻兒的墳...被刨了!屍首不見了!”
忽爾卓臉色驟變。趙宸右肩胎記的灼痛感仿佛隔著風雪傳來——有人搶先一步,要毀屍滅跡!
養心殿的晨鐘敲響時,趙宸正將奏折收入袖中。右肩胎記青光微斂,映著他冷硬的側臉。
今日這朝堂,注定要掀個天翻地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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