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的正殿內燭火搖曳,將定國太夫人蒼老的麵容映照得忽明忽暗。趙宸跪在厚重的織錦地毯上,聽著殿外寒風呼嘯而過,卷起幾片枯黃的落葉拍打在窗欞上。
起來吧孩子。定國太夫人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歲月沉澱後的沙啞,讓哀家好好看看你。
趙宸起身行禮,抬眼時恰好對上太夫人那雙渾濁卻銳利的眼睛。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衣衫,直抵心底最深處的秘密。他注意到太夫人今天穿著一件素色錦袍,領口處繡著暗紅色的雲紋——那是先帝在世時,隻有親近之人才能使用的紋樣。
太夫人深夜召見,可是關於先帝陵寢之事?趙宸開門見山,右肩的胎記在燭光下若隱若現。
定國太夫人微微頷首,枯瘦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鎏金扶手:哀家活了這麼多年,什麼風浪沒見過。她忽然壓低聲音,但這次的事情...比當年還要棘手。
殿外傳來侍女更換更漏的聲響,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寂靜的殿內格外清晰。趙宸注意到太夫人身旁的茶幾上放著一個紫檀木匣,匣麵上雕刻著繁複的雲龍紋樣——那是皇家才能使用的紋飾。
你可知你父皇為何偏偏選中你母妃?太夫人突然問道,目光銳利如鷹隼。
趙宸心頭一震,這個問題他從未想過。記憶中的父皇總是威嚴而疏離,對幾個皇子都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態度,唯獨對母妃...他想起母妃臨終前攥著他的手,想起那枚染血的玉佩,還有冷宮井底那具穿著龍袍的骸骨。
太夫人明示。趙宸單膝跪地,右手不自覺地按在腰間的玄鐵劍柄上。
太夫人緩緩打開紫檀木匣,裡麵躺著一封泛黃的信箋,邊緣已經有些破損。這是你父皇臨終前留給哀家的密信。她的手指輕輕撫過信封上暗紅色的火漆印,他說...說幽冥門並非江湖幫派那麼簡單。
趙宸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他接過信箋,小心翼翼地展開。泛黃的紙張上,先帝的筆跡依然遒勁有力:朕之江山,半數葬於幽冥。趙氏血脈,需有修羅護佑...
修羅?趙宸喃喃自語,右肩的胎記突然傳來一陣灼熱。
定國太夫人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母妃就是當年的修羅女。哀家當年親眼看著她從一個江南小鎮的普通女子,變成...變成現在這般模樣。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衣角,你父皇娶她,不隻是因為美貌。
趙宸的指尖微微發顫。信箋上繼續寫道:幽冥門門主乃先帝胞弟,當年假死遁入江湖...鎖魂骨乃鎮門之寶...
等等!趙宸猛地抬頭,太夫人是說...三叔公他...他根本沒死?當年所謂的暴斃...
噓——定國太夫人突然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渾濁的眼睛警惕地掃向殿門,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不要說破。
殿外傳來侍衛走動的聲音,由遠及近又漸漸遠去。趙宸壓低聲音:那先帝陵寢...
你父皇臨終前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太夫人從木匣底層取出一個小巧的玉盒,打開後露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玉佩,上麵刻著古怪的符文,他說...說陵寢中有他設下的最後一道防線...但恐怕...
話音未落,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忽爾卓的聲音隔著門簾傳來:王爺!不好了!東宮地宮又出現了異象!
趙宸和定國太夫人同時色變。太夫人迅速將玉盒和信箋重新放回木匣,動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一個垂暮老人。
去看看。太夫人沉聲道,記住,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聲張。
趙宸剛要起身,太夫人又補充道:等等。哀家送你一樣東西。她從袖中取出一枚溫潤的白玉平安扣,你母妃生前最後交給哀家的。
趙宸雙手接過平安扣,觸手溫熱,仿佛還殘留著母妃的體溫。玉扣背麵刻著一個字,筆畫力透玉背,顯然是用力鐫刻而成。
母妃她...趙宸的聲音有些哽咽。
她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太夫人歎息道,那晚她來到慈寧宮,將這平安扣交給哀家,說...說如果有一天你問起你的身世,就給你。
趙宸緊緊攥著平安扣,右肩的胎記突然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他眼前閃過母妃臨終前的畫麵——她蒼白的手指輕撫他的臉頰,嘴唇蠕動著似乎要說些什麼,卻最終隻留下了一枚染血的玉佩。
走吧孩子。太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背,時間緊迫。
當趙宸和忽爾卓趕到東宮時,整個地宮入口已經被玄甲衛團團圍住。趙宸翻身下馬,看見地宮入口處站著幾個身穿道袍的道士,正在手忙腳亂地布置法器。
怎麼回事?趙宸沉聲問道。
為首的道士連忙行禮:啟稟王爺,我等奉太子之命前來查看地宮異象。昨夜子時,地宮方向突然出現血光衝天,今晨又有宮人看見...看見地宮入口處有黑影遊蕩...
趙宸心頭一緊,大步走向地宮入口。陰冷潮濕的空氣撲麵而來,夾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腐朽氣味。他注意到地宮的石階上布滿了暗紅色的痕跡,像是乾涸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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