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破廟藏在一片荒林裡,殘垣斷壁上還掛著半幅褪色的血幡。趙宸勒住馬韁,望著廟門上方二字的刻痕,喉結動了動。趙恒攥著他的衣袖,指尖凍得發紅,卻仍仰著頭:哥,你說母妃當年是不是來過這兒?
可能。趙宸翻身下馬,玄鐵劍在雪地上劃出一道淺痕,信裡說她常來梅樹邊,這廟離慈寧宮不遠,許是...許是她替你父皇祈福的地方。
趙恒蹲下來,用樹枝撥開廟前的積雪。雪下露出半塊殘碑,碑身上的字被苔蘚覆蓋,隻隱約能看見二字。他伸手去擦,指尖剛碰到碑麵,突然傳來刺痛——那苔蘚下竟是血紅色的符文,與他頸間掛的鎖魂骨殘片紋路一模一樣。
趙恒猛地縮回手,指縫裡滲出鮮紅的血珠。趙宸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隻見血珠落在殘碑上,符文突然泛起紅光,像被鮮血激活了一般。
是母妃的血。趙宸的聲音發沉。他想起母妃信裡的話——我用我的血養著鎖魂骨,鎮了幽冥門二十年,原來這殘碑上的符文,是母妃用自己的血刻的。
廟內突然傳來腳步聲。趙宸將趙恒護在身後,玄鐵劍出鞘三寸,青光在雪地裡劃出一道弧線。二十幾個黑衣人從廟後轉出來,為首的男子穿著玄色鬥篷,腕間戴著串骷髏念珠——正是三叔公趙煜的貼身暗衛,!
趙宸,你終於來了。無常的聲音像刮過鐵板,我家主子說...該算總賬了。
趙宸握緊玄鐵劍,右肩的胎記隱隱發燙:無常,你家主子藏了多少年?
二十年。無常怪笑一聲,當年先帝假死,我跟著主子躲進密道。後來你們母妃跳井,主子便開始布局。他的目光掃過趙宸腰間的鎖魂骨殘片,沒想到啊...當年那個被母妃護著的小皇子,如今成了氣候。
趙宸的瞳孔驟縮。他想起母妃臨終前攥著他的手,想起那枚染血的玉佩,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母妃,從始至終都在用生命護著他。
無常,你錯了。趙宸舉起鎖魂骨殘片,這不是鎮魂骨,是母妃的命。她用命護著我,我就要用命護著這大梁。
無常突然暴起,骷髏念珠化作黑霧,裹著腐臭味撲麵而來。趙宸揮劍斬散黑霧,卻見無常的身影在霧中扭曲變形——他的身體正在融化,露出下麵森森的白骨!
屍蠱!趙恒驚呼,和東宮地宮的一樣!
趙宸咬了咬牙,將玄鐵劍刺入地麵。右肩的胎記青光如潮水般湧出,在雪地裡形成一道光幕。屍蠱接觸到光幕的瞬間,發出刺耳的尖嘯,白骨上的黑霧漸漸消散。
王爺!忽爾卓的聲音從廟外傳來,老奴帶玄甲衛來了!
二十個玄甲衛從林子裡衝出來,鋼刀在鞘中嗡鳴。無常的屍蠱被玄甲衛的刀光劈散,他本人也發出一聲慘叫,化作一縷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趙宸望著空蕩蕩的廟院,突然轉身看向殘碑。他用玄鐵劍挑開碑上的積雪,露出下麵完整的碑文——
大梁二十三年冬,先妃趙氏以血為契,鎮幽冥門於皇陵。願以此身,護我趙氏血脈,護我大梁江山。
母妃...趙恒的聲音發顫,他伸手撫過碑文,原來您早就知道...知道父皇的事,知道幽冥門的陰謀,卻還是...
她選擇了護著我們。趙宸的聲音哽咽,她用自己的血寫了這篇碑文,用自己的命鎮了幽冥門二十年。
廟後突然傳來鐵鏈斷裂的聲響。趙宸轉頭望去,隻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正從廟的暗格裡爬出來,手裡捧著個青銅匣子。老者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正是三叔公趙煜!
趙宸,你來得正好。趙煜的聲音像刮過鐵板,這匣子裡,是你父皇當年與幽冥門簽訂的血契。
趙宸握緊玄鐵劍,一步步逼近:趙煜,你到底想怎樣?
我想...讓你親眼看著趙家血脈斷絕。趙煜笑了笑,你母妃當年用鎖魂骨鎮我,你父皇用假死騙我,如今...我要用這血契,讓你們趙家...永遠消失。
趙宸的瞳孔驟縮。他接過青銅匣子,打開一看,裡麵躺著卷泛黃的羊皮紙,上麵用鮮血寫著密密麻麻的條款——趙氏皇子,世代為質幽冥門掌控大梁兵權先帝魂魄永鎮皇陵...
這是...父皇的血契?趙恒顫抖著開口。
趙煜點頭,你父皇當年為了奪皇位,答應了幽冥門的所有條件。你母妃知道後,用命鎮了幽冥門,卻沒毀了這血契。如今...這血契要應驗了。
趙宸隻覺一陣天旋地轉。他想起父皇臨終前攥著他的手,說要照顧好阿恒;想起母妃臨終前說的莫要信任何人;想起地宮裡父皇的殘魂,說你母妃用命養著我...原來這一切,都是父皇的陰謀,都是幽冥門的陷阱。
趙煜!趙宸揮劍刺向趙煜,卻被對方輕鬆躲開。趙煜的身形突然變得虛幻,像團黑霧,你以為我為什麼能活到現在?因為幽冥門的門主...根本不需要肉身!你父皇的魂魄,就是最好的容器!
趙宸的玄鐵劍落地。他想起母妃信裡的話——你父皇是個可憐人,想起地宮裡父皇的殘魂,終於明白——父皇不是不想愛他們,是被幽冥門控製了。他恨,恨父皇的狠毒,恨幽冥門的陰險,更恨自己沒能早點看懂母妃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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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宸!忽爾卓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老奴找到破契的方法了!
趙宸抬頭,隻見忽爾卓舉著個火把,照亮了青銅匣子底部的刻字——以趙氏血脈為引,破此血契。
是母妃的血!趙恒突然喊道,母妃的信裡說,她用血養著鎖魂骨,這血契...用她的血就能破!
趙宸摸了摸頸間的鎖魂骨殘片,又看了看地上的殘碑。母妃的血,曾用來鎮幽冥門,如今...要用這血來破血契。他咬了咬牙,撿起玄鐵劍,割破自己的手掌,鮮血滴在青銅匣子上。
阿宸!趙恒抓住他的手腕,你瘋了?
母妃說過,這大梁的江山,是天下人的。趙宸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要替她,替父皇,替這大梁的百姓,終結這一切。
鮮血順著劍刃滴在血契上,突然發出刺目的紅光。血契上的字開始剝落,露出下麵刻著的八個大字:趙氏血脈,永護大梁。
成功了!忽爾卓歡呼起來。
趙煜的身影突然崩潰,化作無數黑霧,被紅光吞噬。廟外的雪突然停了,陽光透過雲層灑下來,照在殘碑上,照在趙宸和趙恒的身上。
趙恒撲過去,抱住趙宸:哥,你沒事吧?
沒事。趙宸摸了摸他的頭,母妃的血,護了我們。
廟後的暗格裡傳來一聲悶響,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趙宸走過去,隻見暗格深處躺著具骸骨,正是父皇!他的臉上帶著解脫的笑,手裡攥著半塊玉佩——正是母妃當年那枚。
父皇...趙宸輕聲道。
骸骨突然發出一聲輕歎,像是終於放下了所有執念。
趙恒撿起地上的玉佩,貼在胸口:哥,我們回家吧。
趙宸扶起他,望著遠處的皇宮,右肩的胎記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他知道,這一戰,不是結束,而是開始。但這一次,他和阿恒,還有這大梁的百姓,終於可以不用再活在仇恨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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