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背靠著身後冰冷潮濕的樹乾,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腰腹間那致命的傷口,帶來一陣陣眩暈。
冷汗混合著臉上的泥土和血汙,順著下巴滴落。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左腹,那把淬毒的黑色短刃還深深紮在裡麵,隻露出一個烏黑的刀柄。
周圍的布料已經被鮮血徹底浸透,顏色深得發黑。
劇痛瘋狂啃噬著她的意誌。
她又看了看麵前那兩具死狀淒慘、斷成四截的黑衣屍體,還有那道深不見底的劍痕。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骨爬上來。
這兩個死士是誰派來的?
柳氏?夜筱柔?還是那個冷血的爹?
救她的人又是誰?
那道玄色的衣角……她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對方為什麼要救她?是路過?還是另有所圖?
那恐怖的劍氣……實力絕對深不可測!
無數疑問如同亂麻般塞滿了夜微的腦子,讓她本就混亂的意識更加昏沉。
失血過多帶來的冰冷感開始蔓延全身。
不行,不能暈過去!
在這裡暈過去,就算不被毒死、不被野獸吃掉,光是流血也流死了!
夜微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劇烈的疼痛讓她勉強打起一絲精神。
她艱難地挪動身體,忍著劇痛,伸出沾滿血汙的手,顫抖著摸向離她最近的那具黑衣死屍的上半身。
摸索,翻找。
一個沉甸甸的用黑色皮革縫製的錢袋,被夜微扯了下來。
入手頗重,裡麵叮當作響,肯定是有靈石!
值錢!
她動作不停,又去摸索屍體的腰帶、衣襟內側。
很快,又找到幾個小瓷瓶,瓶身冰涼,沒有任何標記。
不知道是毒藥還是傷藥,但先拿了再說!
另一個死屍身上也沒放過,同樣搜刮出一個錢袋和一些零碎物品。
做完這一切,夜微感覺自己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乾了。
她癱坐在地上,背靠著樹乾,急促地喘息著。
懷裡的玉髓靈芝散發著微弱的、溫潤的生機氣息,似乎在努力對抗著傷口的惡化。
腰間的毒刃,被夜微硬生生地取了出來。
她從搜刮的空間袋上,仔細翻找著解藥。
沒一會兒,裡麵果然有一瓶特殊標誌的瓶罐,寫著解藥二字。
夜微毫不猶豫地直接吞服下去,又開始繼續用其他藥,包紮著傷口。
處理完後,她看著地上那兩具殘屍,又抬頭望了一眼玄衣人消失的方向,眼神複雜。
夜微用儘最後的力氣,在心底默默記下一筆。
“不管你是誰……救命之恩……還有這筆賬,我都記下了……回頭……再算……”
眼皮越來越重,黑暗如同潮水般湧來。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夜微隻來得及將搜刮來的錢袋和瓷瓶胡亂塞進隨身空間袋裡。
森林徹底陷入了死寂,隻剩下濃重的血腥味在夜風中彌漫。
夜微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視線模糊了好一會兒才聚焦。
頭頂是熟悉的、洗得發白打著補丁的舊帳子頂,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
靜秋院?她的房間?
夜微愣住了。
她掙紮著想要坐起來,腹部和左肩同時傳來疼痛,讓她悶哼一聲。
她輕輕地再度躺回了床上,額間竟滲出一些細汗。
昨日的記憶翻湧而來——毒瘴穀的亡命奔逃,森林邊緣那致命的截殺,冰冷的短刃刺入身體,還有那從天而降的恐怖劍氣……
她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左腹。
傷口明顯是比昨天好多了,但是動一下還是有點疼。
誰把她送回來的?
夜微轉動脖子,警惕地打量著這間破敗的小屋。
門窗緊閉,屋裡空無一人。
隻有桌上那盞昏暗的油燈,燈芯劈啪爆出一點火星,搖曳著昏黃的光。
一切都和她離開時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