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合歡宗內。
一片墮落氣息。
靡靡之聲不絕於耳,喘息、放浪歡笑與爐鼎痛苦中夾雜著一絲詭異歡愉的哀嚎聲,交織成一首令人作嘔的欲望交響,彌漫在宗門內的每一個角落。
廣場、河流、假山、亭台樓閣……
隨處可見白花花蠕動的“蛆蟲”。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甜膩腥氣。
那些被榨乾最後一絲價值,變得形銷骨立的爐鼎,則被像垃圾一樣,隨意拖拽,運往宗門最西側,那個令人談之色變的禁地。
銷肉之窟!
銷肉之窟,人跡罕至,陰風陣陣,濃鬱得令人窒息的血腥腐臭味幾乎凝成實質,不時更有淒厲絕望的哀嚎聲傳來,仿佛有無數怨魂,在永世不得超生的痛苦中尖嘯。
此時,一名僅有元嬰境的合歡宗弟子,正戰戰兢兢地拉著一輛巨大沉重,布滿肮臟銅綠的青銅車。
車上層層疊疊堆滿了赤條條的廢棄爐鼎。
他們尚存微弱氣息,卻已然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眼神空洞如死物。
這名拉車的弟子,臉色慘白,嘴裡不住地低聲念叨。
“真倒黴,怎麼輪到我去給那個怪物送吃的去了,我的天道老爺啊,求求你,保佑我,千萬不要被那個怪物吃了。”
話音未落。
嚦!
一聲似巨雁啼鳴,卻凶戾狂暴的尖嘯,猛地從洞穴深處炸響,聲音如驚雷般洪亮,震得地麵劇烈顫抖。
元嬰境弟子嚇得媽呀一聲怪叫,雙腿一軟,差點兒癱倒在地,幸虧他是修仙者,要不然他非得被嚇尿不可。
“哎呦我的天道老爺,嚇死我了。我的活祖宗,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你可千萬不要吃我啊。”
他帶著哭腔,連滾帶爬,將青銅車拖到那個不斷向外散發著惡臭與不祥氣息的洞窟前。
就在此時!
洞窟深處,猛地亮起兩盞巨大的,猩紅如血的燈籠。
那根本不是燈籠,那是一對充滿暴虐與饑餓的恐怖眼眸。
元嬰弟子嚇得魂飛魄散,扔下車就想逃跑。
可他剛轉身,一股無法抗拒的恐怖吸力驟然從洞穴中爆發。
“不!!!”
淒厲的慘叫戛然而止,連人帶車,包括車上的那些早已心死的爐鼎,瞬間被吞入那無儘的黑暗之中。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終於看清了合歡宗隱藏最深的恐怖。
這是一隻體長十米,通體覆蓋著暗紅鱗片的猙獰凶獸。
它體型似牛,頭頂生有四根如同利刃一般的犄角。
它長著一雙銅鈴大的,血紅色的,瞳孔如人一般的眼睛。
它的兩個耳朵形狀類似豬耳,如蒲扇般,貼在它的腦袋兩側。
它前肢如人手,嘴巴裂到耳朵根,尖銳的牙齒如同匕首,鋒利,尖銳。
凶獸,諸懷!
合歡宗的鎮宗凶獸,每日以無數爐鼎血肉喂食的怪物!
它巨口張合,骨骼碎裂的可怕聲音在洞穴內短暫回蕩,隨即一切歸於死寂。
合歡宗中,沒有人會在乎一名元嬰弟子的死活。
他們更不會為了一名元嬰弟子,去招惹諸懷。
與此同時。
一座守衛森嚴,彌漫著詭異粉紅霧氣的宮殿內。
合歡宗大長老花輕舞,正站在一個巨大的血池邊。
她身披一襲近乎透明的粉紅紗裙,身段婀娜曼妙,那張與常儀一模一樣的臉上,充斥著一種扭曲的瘋狂。
此刻,花輕舞正癡迷地盯著血池。
池中,血液翻騰,血液中蠕動著一種如軟泥怪一樣的粉紅色爛肉。
它們緩緩起伏,糾纏,蠕動,散發出一種甜膩與腐爛交織的氣味。
在這攤蠕動的血肉之上,生長著無數顆葡萄大小,圓形的肉瘤。
它們表麵布滿密密麻麻,不斷伸縮的細小觸手。
這就是合歡宗耗費無數心血,培育出的至邪之物。
合歡種!
合歡種如心臟般規律收縮搏動,閃爍著妖異而不祥的紅光,貪婪地汲取著下方血肉沼澤的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