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未亮透，魏國邊境墨家據點的校場就裹著層溫吞的薄霧，像被誰籠了塊半透明的棉絮。露水凝在校場邊緣的狗尾草葉尖，墜得草稈彎下腰，踩上去時涼意順著鞋底往上竄，還伴著“沙沙”的輕響，細碎得像蟲鳴。林越握著那柄陪了他一路的木劍站在中央，劍刃上的露水順著刃口的弧度滑落，在青石板上砸出星星點點的濕痕——這已是他今日練的第三遍墨子劍法，可每一次揮劍到極致，總感覺有層無形的屏障堵在身前，力勁剛到劍尖就散了，像被風吹走的棉絮。
昨日突破到墨子劍法大成78.6時，劍刃劈木盾如裂紙的銳勁還在掌心發燙，今早卻像被抽走了力氣。他試著練“刺變撩”的變招：左腳在前踏穩，丹田的暖意往上湧，小臂肌肉繃起時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可劍刃離校場旁的老木樁還有三寸，力勁突然滯澀，像撞在濕泥裡，連木樁表皮的皸裂紋路都沒劃深半分。甚至模仿嫪毐的掌勢練力勁傳導時，丹田的氣息剛過腰腹，到小臂就像被凍住，指尖發麻，握劍的手都穩不住，劍鞘在石板上磕出“篤篤”的輕響。
“怎麼回事？”林越低聲自語，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那汗是急出來的，順著鬢角滑到下頜，滴在劍鞘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體質明明已達凡人極限，昨日扛著木盾跑三裡都不喘氣，今早才練半個時辰就覺得力不從心；敏捷屬性之前每天都有微漲，現在連轉身閃避的速度都慢了半拍。他又劈了木樁一劍，這次用了八成力，劍刃擊中時隻留下道淺溝，比昨日的裂痕淺了太多，連木樁上之前練劍的舊痕都比這深。
就在他蹲下身盯著木樁的裂痕發呆時，眼前突然亮起淡藍色的光——不是晨光，是麵板！不同於以往隻有進度條的簡潔模樣，這次的麵板邊緣泛著細碎的金芒，文字像浮在半空中的冰晶，清晰得能看清每個筆畫的棱角，還帶著股涼絲絲的氣息：
【世界規則提示：當前所處戰國世界武學上限為“後天境邊緣”，無特殊機緣世界意誌乾預，無法突破至完整後天境注：機緣需符合世界邏輯，如墨家失傳《非攻劍譜》、隕鐵神兵認主、生死關頭劍道頓悟等）】
【核心技能墨子劍法）突破補充：當前大成78.6→圓滿100需累計“萬次有效揮劍”+“力勁精準控製”，達圓滿後可觸達後天境邊緣上限即嫪毐當前水準），受世界規則鎖死，無法晉級先天境及以上】
【當前狀態明細：
體質1010凡人極限，可通過墨家煉體術《磐石訣》提升5物理抗性，無法增漲力量基數）
墨子劍法78.6大成，當前力勁傳導效率65，需提升至90方可圓滿）
基礎輕功28.2熟練，“踩葦不沉”需輕功達40+腿部力勁控製，當前僅能短時間踏草借力）】
林越盯著麵板上的字，指尖無意識地攥緊劍柄，木刺紮進掌心都沒察覺——原來不是他練得不對，是這世道的功夫本就有頂。他突然想起蘆葦蕩裡嫪毐的掌風：當時那掌壓得他喘不過氣，可掌風落處隻震斷了蘆葦，沒劈碎水麵，現在才明白，那就是後天邊緣的極限。嫪毐練了十幾年，也沒能再進一步，難怪當時能靠著輕功閃避。
“原來是這樣……”林越鬆了口氣，掌心的木刺拔出來時滲了點血，他卻覺得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之前總想著突破境界，反而把基礎的劍招練得浮躁，現在知道了上限，倒踏實了——既然沒法晉階，就把墨子劍法練到圓滿，把輕功練到能踩葦不沉，就算隻有後天邊緣的實力，隻要劍夠快、夠準，也能護住朱姬，護住身邊的人。
“大清早的蹲這兒看木樁，是想跟它論劍啊？”項少龍的聲音從校場入口傳來，他手裡提著個粗麻布包，布角沾著點麵粉，還帶著廚房的麥香。走近了才看清，包裡裝著兩個焦皮饅頭，還有一小罐鹹菜，“練了快一個時辰了，先吃點東西墊墊，等會兒要去見魏國的守將，通關文牒還得他簽字。”
林越站起來，把麵板收了——他沒說“麵板”的秘密，隻撿著能說的講：“剛才練劍的時候琢磨透了，這世道的功夫有個頂，咱們再怎麼練也到不了更高的境，不如把現有的本事練紮實。比如我這劍法，變招的力勁還沒控準，輕功也沒到能踩蘆葦的地步。”
項少龍靠在寨牆的土坯上，掰了半塊饅頭遞過來——那饅頭外皮焦脆，咬下去能掉渣，裡麵的麥麩還帶著嚼勁。他又挖了勺鹹菜，鹹香裡帶著點辣：“你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我以前在趙國跟老劍客學劍，他就說‘功夫不怕淺，就怕不專’。你看那賣油的老頭，滴油能穿錢眼，不是他力氣大，是練得熟。”他頓了頓，眼睛亮了亮，“對了，等過了魏國邊境，到秦國櫟陽有墨家的鐵匠鋪，鋪裡的老匠人會用隕鐵打劍，削鐵如泥。你這木劍雖順手，練到圓滿境，也該配把像樣的兵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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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接過饅頭，咬了一大口，麥香混著鹹菜的鹹辣在嘴裡散開，踏實得很。他看向那棵老木樁：表皮皸裂，滿是劍痕，有的深有的淺，像他一路走來的腳印——之前覺得木樁是阻礙，現在倒覺得是夥伴，每道痕都是練劍的見證。朝陽漸漸爬高，金色的光透過薄霧灑下來，把校場的影子拉得很長，狗尾草上的露水閃著光，像撒了把碎鑽。
接下來的日子，校場成了林越的常駐地。
清晨天剛亮，他就對著東方的霞光練劍：“刺變撩”時盯著劍尖的軌跡，確保力勁能精準落在木樁的同一處；“擋變掃”時刻意放慢轉身速度，感受腰腹帶動手臂的力道，直到每次變招都穩如磐石。
正午日頭最毒的時候，他就在溪邊練力勁：把木劍插在水裡，手臂不動，隻靠丹田的氣息控製劍刃的沉浮，直到水麵的漣漪越來越小，劍刃能穩穩停在水下三寸。
傍晚暮色沉下來，他就去溪邊練輕功：踩著蘆葦稈來回走，一開始走三步就掉水裡，褲腳濕透，後來慢慢找到訣竅——腳尖輕點蘆葦的重心，腿部力勁收放自如，能在蘆葦上走十步才彎腰。
麵板上的進度條雖慢，卻在穩步漲：墨子劍法從78.6漲到79.8，基礎輕功從28.2漲到29.5，力勁傳導效率也從65漲到了68。
林越握著木劍站在溪邊，看著晚霞把水麵染成橘紅色，劍刃映著光，像條流動的銀帶。他知道，世界有上限沒關係，境界到不了沒關係，隻要每一次揮劍都比上一次穩，每一次輕功都比上一次遠，就能在這戰國亂世裡，護著想護的人，走穩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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