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退去的枯骨古道上，腥氣像張黏膩的網裹住了空氣——淬毒彎刀劃破皮肉的鐵鏽味、黑血滲進碎石的腐臭味，還有毒藥殘留的淡淡苦杏仁味，粘在鬆針尖上，風一吹就撲進鼻腔，嗆得人喉嚨發緊。項少龍正指揮墨家弟子拖拽刺客屍體，玄鐵鎧甲蹭過碎石發出“咯吱”響，屍體被拖進鬆林時，垂落的黑衣掃過地麵，在未乾的黑血上留下一道扭曲的拖痕防止野獸循著血腥味找來）。馬車上，朱姬正用絲帕輕輕擦拭嬴政指縫的血漬，少年的手還在微顫，短匕的木柄被攥得發燙，指節泛白的樣子像在攥著救命的浮木。
林越卻蹲在第三名刺客倒下的碎石堆前，指尖輕輕按在黑血漬上——血還沒完全凝住，指腹觸到的觸感黏膩發涼，邊緣泛著的淡綠色毒痕像青苔般蔓延，順著碎石縫隙往下滲，在土層裡積成一小汪暗綠色的印記，形狀隱約能看出刺客倒下時手掌撐地的輪廓。“退得太急了。”他低聲自語，目光掃向黑鬆林：幾株半人高的山荊被攔腰折斷，斷口處的綠汁還在緩慢滲出，黏著細小的泥土顆粒，顯然是剛被重物碾壓過；旁邊的狗尾草有被踩扁的痕跡，草穗朝著鬆林深處倒伏，像被無形的手撥向同一個方向。
“林護衛，要追？”項少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手裡捏著塊刺客遺落的銅牌，銅麵上“六”字的刻痕裡嵌著黑泥，邊緣被常年摩挲得發亮，“這群人敢在古道設伏，說不定後隊還有埋伏，你一個人……”
“必須追。”林越站起身，指了指地上交錯的鞋印，“你看，尖頭皮靴的印子，深度半寸，鞋跟有菱形防滑紋——是六國刺客常用的‘死士靴’，而且腳印間距均勻，兩步三尺，說明撤退時步伐沒亂，肯定有預設的藏身地。”他蹲下身，用木劍挑開一片沾血的草葉，“要是找不到他們的據點，今晚紮營時，他們趁夜摸過來，夫人和公子身邊隻靠兩名弟子，根本擋不住淬毒的弩箭。”說到這，他頓了頓，抬手拍了拍腰間的木劍，“我隻跟痕跡走，不靠近，探到位置就回來，不會硬碰。”
項少龍盯著他眼底的堅定，最終歎了口氣，從懷裡摸出個銅製信號哨——哨身磨得發亮，吹口處有細小的牙印，顯然是用了多年的老物件。“拿著，這哨聲能傳三裡。”他遞哨子時，手指刻意碰了碰林越的手腕，感受著對方平穩的脈搏，“要是被發現，彆硬撐，吹哨，我們抄近路趕過去。”
林越接過信號哨，塞進裡衣的夾層，那裡貼著心口，能感受到銅哨的涼意。他握緊木劍，劍鞘貼著腿側，順著山荊折斷的方向踏入黑鬆林。剛邁過古道與鬆林的交界線，腳下的觸感就變了——鬆針和腐葉積了半尺厚，踩上去像陷進軟絨裡，隻有腳尖觸到下層濕土時，才傳來一點實感。刺客的腳印在腐葉上看得更清楚了：死士靴的菱形紋路裡卡著鬆針，每一步的前掌印都比後掌深，說明刺客撤退時重心在前，是刻意加快了速度，卻沒慌不擇路。
走了約五十步，右側的蕨類叢裡閃著一點銀光。林越彎腰撥開葉片，指尖捏起一片指甲蓋大的箭簇碎片——鐵製的碎片邊緣泛著暗綠，是淬毒後的痕跡，內側還勾著一縷灰色粗麻纖維，纖維的紋理和刺客黑衣的布料一模一樣，甚至能看到纖維上沾著的細小血珠，血珠還沒乾，捏在指尖能感覺到一點黏性。“離得不遠了。”他心裡盤算著，同時閉上眼，將精神力集中到極致——8.510的精神屬性像一張細密的網鋪開，空氣中殘留的“殺氣”瞬間變得清晰：不是普通歹人的凶戾，而是死士特有的冷意，像細小的冰刺紮在皮膚上，順著某個方向往鬆林深處延伸，越往那個方向走，冰刺的密度就越大。
就在這時，眼前突然亮起淡藍色的微光，微光帶著極淡的金色鑲邊，像一層薄紗罩在視野裡，麵板提示緩緩浮現：
【新技能解鎖：追蹤入門18.6）——效果：可辨識基礎蹤跡腳印深淺草木折痕物品殘留），結合精神屬性可感知“人氣殘留”殺氣體溫氣息），追蹤基礎目標成功率35；當前可解析：腳印行進速度約每刻鐘三裡）、草木折痕時間半個時辰內）、物品殘留關聯箭簇刺客弩箭）】
微光散去的瞬間，林越感覺眼前的世界像被“擦亮”了——他能看清腳印邊緣的腐葉翻卷方向，判斷出刺客是直線行進，沒有迂回；能從山荊斷口的綠汁氧化程度，看出折斷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甚至能從空氣中“殺氣”的濃淡變化，判斷出前方的刺客隊伍沒有分散，是聚在一起撤退的。比如前方十米處，一棵鬆樹的樹乾上有片橫向的擦痕，黑染料粘在樹皮上，和刺客黑衣的顏色一致，擦痕高度約五尺，正好是成年人靠樹休息時肩膀的高度，而且擦痕周圍的鬆針沒有亂，說明刺客靠在這裡時，還保持著警惕，沒有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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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著擦痕的方向繼續走，鬆林越來越密，陽光隻能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零星的光斑，落在腐葉上，像撒了把碎金。突然，腳下的腐葉傳來一點不同的觸感——不是軟絨的鬆針，而是硬實的泥土。林越低頭一看，腐葉被翻動過，下層的濕土露在外麵，土上還沾著一塊黑色粗麻布的邊角，布角的邊緣是被樹枝勾破的，斷口處還纏著幾根新鮮的鬆針，鬆針的綠意很亮，說明剛被勾下來不到半個時辰。
“快到了。”林越放慢腳步，將木劍的劍鞘貼緊腿側，避免劍鞘蹭到樹枝發出聲音。他借著一棵鬆樹的掩護，探出頭往前方望去——約二十步外，有一片被藤蔓和枯木偽裝的山洞口：枯木是截鬆樹乾，樹乾上的樹皮被刻意剝去了一半，露出裡麵的白木，和周圍的枯樹形成反差；藤蔓是從彆處移栽來的，根部還帶著濕土，葉子半枯，顯然是為了遮住洞口特意布置的。洞口旁堆著一堆篝火灰，灰堆裡埋著幾根啃剩的野豬蹄骨，骨頭上還沾著點肉絲，肉絲的顏色還沒完全變深，旁邊的一塊青石上，放著一把正在擦拭的彎刀，刀身上的水漬還沒乾，反射著一點微弱的光。
“哐當”一聲，山洞裡傳來鐵器碰撞的聲音，接著是壓低的說話聲——雖然模糊，但“嬴政”“明日寅時”“弩箭”幾個詞清晰地傳了出來。林越屏住呼吸，借著精神力感知洞口的動靜：左側的鬆樹後藏著一個暗哨，半蹲的姿勢，左手扶著樹乾，右手握著短弩，弩箭已經上弦，呼吸頻率很穩，每分鐘隻有十次，顯然是經驗豐富的老哨；右側的灌木叢後也有一個暗哨，姿勢和左側的一樣，隻是右手的弩箭上還掛著個小巧的銅鈴，應該是發現動靜時用來示警的。
確認完洞口位置、人數從呼吸聲判斷約十五人）和暗哨分布，林越緩緩後退，每一步都踩在之前刺客腳印的位置，避免留下新的痕跡。他貼著樹乾移動，身體儘量和樹影重合，基礎輕功熟練28.5）讓他的動作格外輕盈，踩在腐葉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甚至連鬆針都沒碰落一根。
就在他退到之前那棵有擦痕的鬆樹旁時，眼前的麵板再次亮起微光，進度條微微跳動：
【追蹤技能升級：入門18.6→熟練22.3——效果：可解析進階蹤跡腳印深淺→體重負重：刺客體重約百斤，每人攜帶一把彎刀+三支弩箭；氣息殘留→時間：洞口殺氣殘留約一個時辰，暗哨氣息殘留約半個時辰；物品殘留→關聯：篝火灰→燃燒時間一個時辰前），豬蹄骨→食用時間半個時辰前）；追蹤基礎目標成功率提升至50】
升級的瞬間，林越對周圍的痕跡有了新的判斷：洞口的篝火灰裡，木炭的溫度還有餘溫，手指靠近灰堆能感覺到一點暖意，說明是一個時辰前熄滅的；暗哨的呼吸雖然穩，但偶爾會咳嗽一聲，說明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已經有些僵硬；甚至能從山洞裡鐵器碰撞的聲音判斷出，裡麵至少有五人在擦拭兵器，因為每次碰撞的間隔和力度都不一樣，是不同的人在動作。
順著來時的痕跡回到古道時，墨家弟子已經把戰場清理乾淨了——碎石上的黑血被鬆針蓋住，刺客的銅牌和斷刀被收進了行囊，馬車旁重新燃起了篝火，鬆木燃燒的劈啪聲混著朱姬溫和的說話聲，讓緊繃的氛圍鬆了些。嬴政坐在篝火旁的青石上，手裡拿著根樹枝，在地上畫著簡單的劍招，看到林越回來，立刻站起身，樹枝都忘了放下，眼裡的擔憂清晰可見。
“找到了？”項少龍迎上來，手裡拿著個陶碗，碗裡盛著熱水，“快喝口，鬆林裡涼。”
林越接過陶碗，喝了口熱水，暖意順著喉嚨滑下去，才開口：“鬆林深處，約三裡的地方有個山洞，洞口用枯木和藤蔓擋著，裡麵至少十五人，洞口兩側各有一個暗哨，都握著上弦的淬毒弩箭。”他蹲在篝火旁，撿起根燒黑的木炭，在地上畫起草圖：先畫一個圈代表古道，再畫幾條斜線代表鬆林，然後在斜線深處畫個三角形代表山洞，用兩個小圓圈標出暗哨的位置，最後在山洞周圍畫了幾個小叉，“這幾個位置的草被踩過，可能埋了絆索，一碰到就會響。”
嬴政湊過來，手指點在暗哨的圓圈上，聲音比之前穩了些：“暗哨會不會換班？要是我們半夜走，他們會不會沒反應過來？”
“換班的可能性不大。”林越順著他的手指看向草圖，“暗哨的呼吸有點悶，應該是守了至少一個時辰，而且他們的弩箭上掛著銅鈴，隻要有動靜就會搖鈴，山洞裡的人能立刻出來。”
朱姬這時也走過來，手裡拿著件疊好的厚布衫，遞給林越：“晚上風大，守夜時穿上。”她看著地上的草圖，輕聲補充，“要是明天一早出發，我們得摸黑收拾行囊，不能點火把，不然火光會被鬆林裡的人看到。”
林越接過布衫，指尖觸到布料的暖意，心裡也跟著一暖。他望著鬆林的方向，篝火的光映在他眼底，沒有了之前的緊繃，多了些篤定——雖然找到了刺客的據點，但他知道，這隻是六國阻撓嬴政回秦的其中一支隊伍，後麵的函穀關、櫟陽城，說不定還有更多的死士在等著。但現在，他有了熟練22.3的追蹤技能，能提前發現危險；有大成83.9的墨子劍法，能護住身邊的人；還有麵板這個“指南針”，能清晰地解析每一處痕跡。
就算前路的陷阱藏在腐葉下，藏在藤蔓後，他也能循著痕跡，一步步把危險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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