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相府的朱漆大門比想象中更沉,銅環上的饕餮紋被歲月磨得發亮,叩門時發出“咚——咚”的悶響,像敲在人心上。兩尊青銅獸首鎮門獅蹲在門側,鬃毛上的銅綠透著冷意,獅口銜著的銅鈴在風裡輕輕晃,卻沒發出半點聲響——顯然是刻意調過,怕驚擾了府內的人。門楣上的玄鳥紋金飾,在正午陽光下泛著刺眼的光,每一根羽毛的紋路都鑿得清晰,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飛走,透著股不容置疑的權勢威壓。
穿過三重庭院,腳下的青石板被磨得光滑,縫隙裡長著幾株倔強的青苔,被仆人修剪得整齊。越往內走,蘭草香越濃——不是尋常的廉價蘭香,是楚地運來的“素心蘭”,香氣幽淡卻綿長,混著堂內的竹簡墨香,驅散了夏日的燥熱。議事堂的門是厚重的楠木所製,推開時發出“吱呀”的輕響,八盞青銅燈懸在梁上,燈壁刻著“秦統一六國”的雛形紋樣,燈光昏黃,映著滿牆的竹簡地圖,竹簡邊緣被反複翻閱得發毛,其中一幅“秦趙邊境地形圖”上,呂不韋用朱砂圈畫的“晉陽”“上黨”等地,紅痕浸透了竹簡,像凝著未乾的血。
呂不韋端坐在堂首的紫檀木案後,案上擺著方和田玉鎮紙,壓著幾卷未批閱的竹簡。他身著黑色繡玄鳥紋的錦袍,玄鳥的翅膀從領口延伸到袖口,針腳細密得看不見線頭,腰間掛著塊成色極佳的羊脂玉圭,玉圭邊緣被摩挲得溫潤,手指輕輕在玉圭上劃著圈,節奏慢得讓人心裡發緊。他的目光落在堂下的林越身上,瞳孔微縮,帶著審視的銳利,卻沒立刻開口——他在等,等對方在這沉默的壓迫裡先露怯,等那層“齊商謀士”的偽裝裂開縫。
堂下兩側的陰影裡,藏著兩名佩刀侍衛,玄色勁裝貼在身上,呼吸勻得像鐘擺,隻有偶爾轉動的眼珠,暴露了他們正在緊盯林越的動作。林越垂著眼,卻用餘光掃到侍衛腰間的彎刀——刀鞘是黑檀木所製,刀柄纏著防滑的鹿皮,顯然是上過戰場的精銳所用,而非普通府衛。
“這位便是林謀士?”半晌,呂不韋才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掌控全局的沉穩,尾音微微上揚,像在確認,又像在調侃,“聽李都衛說,你是齊地來的商客,還幫著魏國商隊謀劃路線?倒是少見——齊人向來謹慎,林先生倒敢闖這鹹陽城。”
林越躬身行禮,腰彎得恰到好處,既不顯得諂媚,也沒有怠慢。身上穿的齊地暗紋錦袍,是墨家從鹹陽“齊昌商號”借來的,袖口繡著齊地特有的“魚紋”,針腳裡還沾著點海鹽的濕氣,仿佛剛從齊地運來。他手裡握著卷仿刻的“齊地商路圖”,絹布是齊地特產的“魯縞”,輕薄卻堅韌,指尖輕輕按在圖上的“臨淄”標記,指甲修剪得整齊,沒有商人常見的厚繭,倒像個常握筆的謀士。
“在下林硯,謝相爺垂詢。”他抬起頭,語氣平穩,沒有絲毫慌亂,“確是齊地臨淄人,早年隨父走商,從濟水到淮河,跑過不少商路,略懂些謀劃。此次隨魏商來鹹陽,一是想看看秦地的鐵器、良馬行情,二是聽說相爺善於理政,若有機會,也想獻上‘齊秦貿易’的淺見,促成兩地通商,不敢稱‘謀士’,隻是個愛琢磨商路的普通人罷了。”
他故意將名字改成“林硯”,“硯”字帶著書卷氣,衝淡了“商客”的銅臭味,又用“隨父走商”“跑過濟水淮河”的細節填充背景,讓“齊商”的身份更真實。說到“相爺善於理政”時,他刻意停頓了半秒,觀察呂不韋的反應——見對方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知道這話說到了他心坎裡,才繼續往下說,既捧了呂不韋,又沒顯得刻意討好。
“齊秦貿易?”呂不韋挑了挑眉,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案上,手指抵著下巴,目光落在林越手裡的商路圖上,“近來秦國與趙國在長平一帶摩擦不斷,韓趙商路多有受阻,林先生倒有膽量,敢來鹹陽談貿易。不知你覺得,這齊秦貿易,要怎麼促成?總不能靠嘴說吧。”
這話裡藏著刺——既探林越的見識,也探他是否真懂商路,而非“借貿易之名行他事”。林越早有準備,上前兩步,將商路圖輕輕鋪在案上,絹布被風吹得卷了個角,他順手撫平,動作自然得像在自家書房。手指指著圖上的“濟水黃河”航線,指甲在“東阿”“濮陽”等地輕輕點了點:“回相爺,齊地盛產海鹽、絲綢,秦地多良馬、鐵器,這是兩地的‘互補之利’。若能開通‘水運商道’,從齊地臨淄經濟水入黃河,再溯河而上至鹹陽,比陸路省三成時間,還能避開趙境的劫掠——陸路走韓趙,不僅要交三道關稅,還怕遇到盜匪,水運卻安全得多。”
他頓了頓,指尖移到“鹹陽碼頭”的位置:“隻是水運需先修兩處碼頭,一處在齊地‘東阿’,一處在秦地‘櫟陽’,再設三個中轉商棧,存放貨物。若相爺能牽頭,奏請秦王減免部分關稅,在下願聯絡齊地的‘海鹽商號’‘絲綢商號’,讓他們先派商隊來秦試水——第一批貨物可先送五百斤海鹽、兩百匹絲綢,作為‘見麵禮’,給秦王和相爺嘗嘗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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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話既符合“商客”身份,又拋出了實際的“利益點”和“具體方案”——呂不韋雖掌秦國權柄,卻也看重商利,水運商道若能開通,不僅能充盈國庫,還能加強對齊地的聯絡,削弱趙國的商路優勢,對他百利無害。林越刻意不說“自己能做主”,隻說“聯絡商號”“送見麵禮”,既展現了自己的價值,又不暴露背後是否有勢力支撐,恰好踩在呂不韋的“關注點”上,沒給對方追問的機會。
“水運商道……倒是個新鮮主意。”呂不韋的手指在案上輕輕敲著,節奏比之前快了些,顯然是動了心思。可他話鋒突然一轉,目光從商路圖上移開,落在站在項少龍身後的趙盤身上,眼神裡的銳利又回來了:“這位少年是?看著麵生,皮膚白淨,倒不像常年跑商的夥計。”
趙盤心裡“咯噔”一下,手心瞬間冒出冷汗,藏在身後的木片上麵用炭筆寫著“少說話、裝怯”)硌得手心發疼,木片上的字跡被汗水暈開了一點,模糊了“少”字。他下意識地往項少龍身後縮了縮,又想起林越之前教的“彆躲,越躲越可疑”,便硬生生停下動作,躬身時頭垂得低,頭發垂下來遮住眼睛,掩飾住慌亂的神色,聲音刻意壓得細弱:“回……回相爺,小人家鄉遭了水災,爹娘都沒了,跟著林先生學管賬,是個學徒,第一次來鹹陽,見了相爺,有點怕……”
說到“怕”字時,他故意頓了頓,肩膀微微抖了一下,像真的被嚇到,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把粗布勁裝的衣角攥出了褶皺。
林越適時上前半步,擋住呂不韋落在趙盤身上的目光,語氣帶著點無奈的笑意:“相爺見笑了。這孩子叫趙乙,是我遠房表姐家的兒子,去年家鄉遭了災,投奔到我這兒。年紀小,沒見過大場麵,連在臨淄見個縣丞都怕,更彆說見相爺您了。我帶他來鹹陽,也是想讓他多見見世麵,學些管賬的本事,以後能自己養活自己。”
他故意把“趙小乙”改成“趙乙”,模糊之前在櫟陽關卡用的名字,又用“遠房表姐家的兒子”“家鄉遭災”的說法,堵住呂不韋對“趙姓”的追問——趙姓雖敏感,但“遠房親戚”的身份,比“商隊學徒”更難追查,也更符合“帶在身邊學本事”的理由。說話時,他悄悄用手肘碰了碰趙盤,示意他彆緊張。
呂不韋的目光在趙盤臉上停了兩秒,又掃過林越的眼睛,見林越神色自然,連眼尾都沒跳一下,趙盤則一直低著頭,隻有肩膀偶爾微抖,倒真像個怕生的少年,才緩緩點頭:“既如此,便讓他跟著你學吧。隻是鹹陽不比齊地,規矩多,尤其是相府周圍,彆讓他亂走,免得衝撞了貴人,惹來麻煩。”
話裡帶著警告,卻也默認了這個說法,算是暫時放下了對趙盤的懷疑。
堂外突然傳來侍衛的通報,聲音洪亮卻不刺耳:“相爺,齊國‘海鹽商號’的人到了,已在府外候著,說帶了新曬的海鹽,想請相爺品鑒。”呂不韋起身,整理了一下錦袍的褶皺,對林越道:“林先生若真能促成齊秦貿易,便是秦國的功臣。我已讓人在相府西側的‘墨香院’安排了住處,院裡有書房,你若想琢磨商路,也方便。先歇著,明日卯時,再到前堂議商道的事。”
他話說得客氣,卻沒提“放林越等人出府”——安排在相府西側,美其名曰“方便”,實則是將他們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連趙盤的一舉一動都能盯著。林越心裡清楚,這“暫時信任”像層薄冰,隻要稍有不慎,就會碎裂。
“謝相爺體恤。”林越躬身行禮,退到一旁,看著呂不韋帶著侍衛離開,玄鳥紋錦袍的下擺掃過案角,帶起一陣微風,吹得竹簡輕輕晃。
直到議事堂的門關上,林越才悄悄鬆了口氣,後背的衣衫已被汗水浸濕,貼在皮膚上,涼得發緊。眼前的淡藍色麵板突然彈出提示,蘭草香的霧氣裡,微光格外清晰:
【權謀應對成功——通過“齊商謀士”人設塑造齊地錦袍魚紋刺繡魯縞商路圖)、話題引導拋出水運商道+具體方案轉移關注點)、細節規避改名“林硯”模糊“遠房親戚”關係),化解呂不韋“身份試探+見識試探+趙盤試探”三重危機,麵板提示:口才權謀):圓滿96.8→98.2+1.4),獲得呂不韋“暫時信任”信任度45,處於嚴密監視狀態),解鎖“話術引導”核心效果:可通過“利益具象化”如五百斤海鹽兩百匹絲綢)轉移對方對核心目標的關注度,引導決策偏向自身預期,降低試探頻率30】
“呂不韋沒完全信我們,墨香院肯定有眼線。”項少龍壓低聲音,目光掃過堂外跟著的相府侍衛——那侍衛站在廊下,背對著他們,卻時不時用眼角餘光瞟過來,顯然是在監視。“今晚彆點燈太晚,也彆私下說話,用手勢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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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點頭,看向身邊的趙盤,少年正偷偷抹手心的汗,木片上的字跡暈得更厲害了。見林越望過來,他小聲問:“林先生,我剛才……沒說錯話吧?我好像把‘管賬’說成‘算賬’了……”
“沒說錯,”林越摸了摸他的頭,指尖能感覺到少年頭發裡的汗濕,“‘算賬’比‘管賬’更像學徒說的話,更真實。記住,下次在相府,多聽、多看、少說話,就算要說,也說些‘學徒該說的’,比如‘賬冊怎麼記’‘貨物怎麼點’,彆扯彆的。”
趙盤點點頭,把木片小心翼翼地塞進懷裡,貼在衣襟上,像抱著塊護身符。
相府西側的“墨香院”不大,卻收拾得整潔,院裡種著兩株桂花樹,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層碎金。房間裡的陳設簡單:一張木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桌上擺著套秦國特有的黑陶茶具,杯沿有細小的冰裂紋。窗紙是半透的,能看到外麵巡邏的侍衛,腳步沉穩,每炷香的時間就會繞院走一圈,像在畫牢。
林越站在窗前,望著遠處鹹陽城的宮牆,宮牆上的玄鳥旗在風裡獵獵作響,像在宣告著這裡的掌控者。他握著腰間的青銅劍,劍鞘涼得能讓腦子更清醒——接下來的日子,不僅要應對呂不韋的監視,還要找機會聯係墨家在鹹陽的據點老卒說據點在“西市布莊”,暗號是“要齊地魚紋布”),為趙盤“認祖歸宗”做準備。
夜色漸濃,相府的青銅燈一盞盞亮起,燈光透過窗紙,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影子,像藏在暗處的眼睛。趙盤坐在書桌前,假裝翻看賬冊,實則在偷偷用炭筆在木片上寫“墨香院有眼線”,字跡比之前工整了些,卻還是透著緊張。林越走到他身邊,輕輕敲了敲桌麵,指了指賬冊上的“海鹽數量”,又指了指窗外——用手勢告訴他,明天議商道時,要多提“海鹽”“絲綢”,少提彆的。
趙盤點點頭,把木片藏進賬冊裡,繼續翻看。窗外的桂花香飄進來,混著蘭草香,卻驅不散這庭院裡的壓抑。林越心裡清楚,這隻是權謀交鋒的開始,鹹陽城裡的漩渦,比之前遇到的刺客、沙塵暴更凶險。但他有圓滿的口才、精進的劍法,還有身邊漸漸成長的趙盤,總能在這漩渦裡,找到一條通往光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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