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南山腳的夜,比往常更冷些。林越站在一塊被月光染白的巨石上,指尖剛觸到青銅劍的劍柄,就覺一股刺痛從丹田順著經脈竄到指尖——世界排斥力比半個時辰前更強了,原本凝實如金的先天真氣,此刻像被揉碎的棉絮,在經脈裡飄忽不定。他抬頭望向東南方,襄陽城的方向隱在夜色裡,隻有一點模糊的燈火輪廓,像墜在黑絲絨上的星子。
“必須趕在倒計時結束前見到他們。”林越深吸一口氣,將青銅劍斜挎在背後,左手按在胸口穩住翻湧的真氣,右腳尖輕輕一點地麵。金色的真氣從腳底溢出,在身周凝成半透明的氣浪,托著他的身形離地三尺——這是先天境的“踏空步”,往日裡能輕鬆掠過百丈山林,此刻卻因排斥力的乾擾,剛飛出三丈就踉蹌了一下,真氣氣浪險些潰散。
他咬著牙調整內息,將道武同源的“守中致和”心法運轉到極致,讓紊亂的真氣勉強歸攏。夜風卷著枯葉打在他的玄色衣袍上,發出“簌簌”的聲響,衣擺下的素色道袍邊角,還沾著終南山的鬆針——那是方才為了避開一棵突然斷裂的枯樹,急刹時蹭到的。
行至半途,一道更深的刺痛突然襲來,林越悶哼一聲,從半空墜落在一片荒草叢裡。他撐著地麵坐起身,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濁氣,低頭看向掌心——原本溫潤的先天真氣,此刻竟泛著一絲淡灰,像是被世界規則“汙染”了。他連忙從懷中摸出《九陰真經》抄本,指尖撫過“療傷篇”的批注,按照上麵的法門引導真氣:先以“易筋鍛骨”之法穩住經脈,再用“螺旋九影”的殘影訣分散排斥力的衝擊。
約莫一炷香後,真氣終於重新順暢流轉。林越站起身,拍掉衣袍上的草屑,望著遠處越來越清晰的襄陽城輪廓,心中忽然湧起一股急切——他怕自己趕不上,怕連最後一麵都見不到。這一次,他沒有再用踏空步,而是選擇腳踏實地,以奇門五轉的“轉勢”之法借山林之勢:左腳踩在凸起的樹根上,借反作用力向前躍出;右手扶過垂落的藤蔓,順勢將真氣注入藤蔓,借藤蔓的彈性再加速。
夜色漸深,襄陽城的護城河終於出現在眼前。河麵上泛著燈火的倒影,城頭的士兵正提著燈籠巡邏,燈籠的光在城磚上投下晃動的光斑。林越避開守城士兵的視線,從護城河的水閘處悄悄入城——水閘的木板還是他之前建議加固的,此刻摸上去,還能感覺到木材的堅韌。
穿過兩條寂靜的街巷,城主府的朱紅大門終於映入眼簾。府門前的兩盞石燈籠亮著,昏黃的光將門前的石階照得分明,門房老張頭正坐在門檻上打盹,手裡還握著一根用來驅趕夜貓的木棍。林越輕手輕腳走過去,剛想叫醒他,老張頭卻突然睜開眼,看到是他,頓時喜笑顏開:“是林少俠啊!您可有日子沒來了,郭大俠和黃幫主剛從城頭回來,還在念叨您呢!”
“張叔,彆聲張,我找他們有急事。”林越壓低聲音,拍了拍老張頭的肩膀。老張頭會意,連忙起身推開側門,還不忘遞給他一塊溫熱的紅薯:“剛從灶房拿的,您路上墊墊肚子,夜裡涼。”
林越接過紅薯,暖意順著掌心傳到心口,他對著老張頭笑了笑,轉身快步走進府內。穿過前院的天井,內堂的燭火光亮越來越近,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郭靖的聲音從裡麵傳來,帶著幾分疲憊,卻依舊洪亮:“……南門的城牆明天再讓人檢查一遍,用石灰把暗傷的位置標出來,彆讓士兵們漏了。”
“林兄弟!你怎麼來了?”郭靖的聲音突然拔高,緊接著,內堂的門被猛地推開。郭靖穿著一身玄色勁裝,披風隨意地搭在肩上,領口處沾著些塵土,右肩上彆著半截未插好的箭羽——那是蒙古軍特有的狼牙箭,箭杆上還刻著“怯薛”二字,顯然是剛從城頭巡查回來,連甲胄都沒來得及卸。他幾步走上前,一把握住林越的手腕,指尖剛觸到對方的皮膚,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你的手怎麼這麼涼?真氣也亂得厲害,是不是遇到什麼危險了?”
林越剛想開口解釋,就見黃蓉提著一個朱紅食盒從內堂走出來。她穿著一身淡紫色的襦裙,鬢邊插著一支銀質的桃花釵,釵尖還墜著一顆小小的珍珠,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看到林越,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快步走上前,將食盒遞到他麵前:“我就聽見門外有動靜,猜著是你。剛讓灶房溫了桃花酒,還熱著,再晚些就涼透了。”
她的目光掃過林越緊繃的側臉,又落在他泛白的唇色上,心中忽然一沉——往日裡,林越無論遇到多大的事,眼底總是帶著從容的光,可今天,他的眼神裡藏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決絕,像要赴一場再也回不來的約。
三人走進內堂,燭火在黃銅燈台上跳躍,將屋內的一切都染成暖黃色。內堂的方桌上還放著一張襄陽城的布防圖,圖上用朱砂標著蒙古軍的撤退路線,旁邊散落著幾支狼毫筆和一塊被墨汁染黑的硯台。黃蓉將食盒放在桌上,打開蓋子——裡麵除了一個溫酒的錫壺,還有一碟切成小塊的桃花糕,糕體上還印著桃花的紋路,是林越之前在襄陽城時,說過喜歡的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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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坐,站著乾什麼。”黃蓉拉著林越坐在桌邊,給了郭靖一個眼神。郭靖會意,連忙去給林越倒酒,錫壺裡的桃花酒倒在青瓷杯裡,泛著淺粉的光澤,還冒著淡淡的熱氣,酒香味混著桃花的清香,瞬間彌漫在空氣中。
林越握著青瓷杯,指尖傳來杯子的溫熱,卻沒有喝。他低頭看著杯中晃動的酒液,沉默了片刻,終於抬起頭,目光依次掃過郭靖和黃蓉,輕聲開口:“郭大哥,黃姐姐,我是來辭行的。”
“辭行?”郭靖手中的錫壺頓在半空,酒液濺出幾滴,落在布防圖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你要去哪?不是說等襄陽安定了,就去古墓派找龍姑娘探討玉女心經嗎?怎麼突然要走?”
林越垂下眼,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他不能告訴他們“世界排斥”的真相,不能讓他們為自己擔心,更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或許永遠都回不來了。他斟酌了片刻,緩緩說道:“我修煉的道武之法,和尋常武學不同。馬鈺道長說,先天境是武俠世界的儘頭,若想再進一步,就得去更廣闊的天地曆練,否則真氣會漸漸凝滯,最後連境界都會倒退。襄陽現在已經安定了,有你們在,定能守住這城,我也該去追尋更高的道了。”
這話半真半假,卻讓黃蓉的眼眶瞬間紅了。她連忙彆過頭,用袖口輕輕擦了擦眼角,再轉回來時,臉上已恢複了往日的鎮定,隻是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我就知道,你不是會困在一城一地的人。你像天上的鷹,襄陽隻是你歇腳的樹,遲早要飛向更遠的地方。隻是……這一去,還能再回來嗎?”
林越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疼得厲害。他看著黃蓉泛紅的眼眶,看著郭靖滿是擔憂的眼神,張了張嘴,卻隻能強裝堅定:“或許……不能了。天地之大,曆練之路漫長,我也不知道自己會走到哪裡。但我放心不下襄陽,放心不下你們,有幾句話想托付你們。”
他起身走到桌案旁,從黃蓉手中接過一張桑皮紙——這是桃花島特有的紙,防水耐存,之前他在桃花島學奇門五轉時,黃藥師就用這種紙給他畫陣圖。他又拿起一支狼毫筆,蘸了蘸墨汁,在紙上快速畫了起來:“南門的城牆雖然修好了,但還有兩處暗傷,一處在左側三丈處,去年蒙古軍的投石車砸裂的,當時隻做了簡單的填補,裡麵的夯土已經鬆了;另一處在右側五丈處,是之前歐陽鋒偷襲時,用蛤蟆功震出的裂縫,肉眼看不明顯,卻能從裡麵鑿穿。”
他一邊畫,一邊回憶起修複城牆時的場景:當時郭靖用降龍掌的真氣震實磚石,黃蓉讓人運來桃花島的糯米灰漿,他則用先天真氣探查暗傷,三人忙了三天三夜,才把城牆修好。“你們可以用奇門五轉的‘藏形’之法,在暗傷處挖一個半尺深的洞,埋上桃花島的霹靂火藥,再用糯米灰漿封好,表麵鋪上和城牆一樣的磚石。一旦蒙古軍來攻城,用鑿子鑿牆,就會觸發火藥的引信,不僅能炸死鑿牆的敵兵,還能把暗傷炸成新的防禦工事。”
郭靖湊過來,指尖輕輕撫過圖上標注的暗傷位置,聲音沉得像城磚:“我記住了,明天一早就讓人去辦。你放心,隻要我郭靖還在,就絕不會讓蒙古人踏進襄陽城一步。”
“還有丐幫。”林越放下筆,從腰間解下一個布包,打開——裡麵是一根翠綠的竹棒,竹棒上刻著細密的紋路,正是洪七公贈他的打狗棒,“洪七公前輩說,打狗棒法隻傳幫主,但他認我這個朋友,讓丐幫弟子見棒如見他。丐幫的分舵遍布天下,臨安分舵在西湖邊的‘醉仙樓’,掌櫃的姓魯,腰間總掛著一個酒葫蘆;江陵分舵在城南的‘丐幫客棧’,門口掛著三個紅燈籠。你們可以讓丐幫弟子盯著蒙古軍的動向,一旦他們有集結的跡象,就用打狗棒上的紋路作為暗號傳信——第一道紋代表‘敵軍集結’,第二道紋代表‘糧草移動’,第三道紋代表‘有高手相助’,這樣你們就能提前準備。”
黃蓉接過打狗棒,指尖觸到竹棒上的紋路,輕聲感歎:“洪七公前輩對你,倒真是上心。有了這打狗棒,丐幫的弟子定能全力相助。”
林越點了點頭,剛想再說些什麼,胸口的刺痛突然又襲來,他踉蹌了一下,扶住桌案才穩住身形。郭靖連忙上前扶住他,從懷中摸出一塊暖玉遞給他:“這是我在大漠時,成吉思汗贈的和田暖玉,能溫養經脈,你拿著。”
林越接過暖玉,暖意順著掌心傳到丹田,刺痛感漸漸減輕。他剛想道謝,就見黃蓉轉身走進內室,片刻後,捧著一個描金的錦盒走了出來。錦盒是用紫檀木做的,上麵雕刻著纏枝蓮的紋路,邊角處還包著黃銅,一看就價值不菲。
“這裡麵的東西,你帶著。”黃蓉打開錦盒,裡麵鋪著一層淡紫色的絨布,放著兩個物件——一個是羊脂玉瓶,瓶身上刻著一個小小的“蓉”字,瓶口用軟木塞封著;另一個是一件淡紫色的軟蝟甲,甲片細密如魚鱗,泛著淡淡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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