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間”的包廂裡,燈紅酒綠,光影迷離。
馬超已經喝紅了眼,一隻腳踩在鑲著金邊的昂貴桌麵上,手裡高舉著一瓶路易十三,正對著一群同樣東倒西歪的年輕人,發表著他那顛三倒四的“勝戰宣言”。
“嗝……我跟你們說,想當年……不對,就上個月!老大一個眼神,我就知道,這事兒……成了!什麼叫默契?這就叫他媽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通你個頭!”一個技術部的眼鏡小哥抱著酒瓶反駁,“老大看你那眼神,明明是讓你彆把咖啡灑他鍵盤上!”
“胡說!那是愛!是信任!”馬超大著舌頭,差點從桌上摔下來。
包廂內哄堂大笑,酒精和勝利的狂喜混合成一種醉人的氣息,讓每一個身處其中的人都飄飄然,仿佛踩在雲端。
陸寒坐在角落的沙發上,麵前的酒杯滿著,卻沒有動。他笑著看這群幾乎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兵,看他們儘情地釋放著壓抑了許久的緊張與恐懼。
這勝利,是他們應得的。
但他的指尖,卻無意識地反複摩挲著手機冰冷的邊框。
白敬亭的短信像一根毒刺,紮在他的神經末梢,提醒他危險從未遠離。而蘇沐雪那兩條信息,則像一股溫潤的泉水,在他心底最緊繃的地方,輕輕流淌而過。
他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
“我去趟洗手間。”陸寒起身,對身旁的錢明打了聲招呼。
錢明渾濁的眼睛在喧囂中異常清明,他點了點頭,沒有多問,隻是將陸寒麵前那杯未動的酒,換成了一杯溫熱的白水。
走出震耳欲聾的包廂,走廊裡奢華而安靜。陸寒沒有去洗手間,而是走到了走廊儘頭的落地窗前。窗外是京城的璀璨夜景,車流如織,彙成一條條金色的河流。
他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幾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還以為我們的‘期貨之光’,正忙著接受萬民朝拜,沒空接電話呢。”蘇沐雪的聲音帶著一絲調侃,但背景音很安靜,似乎她也在一個人的地方。
陸寒靠在冰冷的玻璃上,緊繃了一整晚的神經,在聽到她聲音的刹那,才真正鬆弛下來。
“再不打電話道謝,我怕有人下次就不肯送情報了。”陸寒笑了笑,聲音裡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暖意。
“情報?”蘇沐雪輕哼一聲,“我那最多算友情提示。你才是那個把提示變成子彈,一槍就打穿了巨鯊心臟的人。發布會我看了,從頭到尾。”
“怎麼樣?有沒有給你丟人?”
“丟人?”蘇沐雪在那頭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你沒想過解釋,沒想過賣慘,甚至沒提何建國一個字。你直接把白敬亭的底褲扒下來,掛在了華爾街日報的頭版上,然後告訴所有人,這不是你和他的恩怨,這是他和整個市場的戰爭。”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種棋逢對手的欣賞。
“最後那段‘光’的演講,很聰明。你把自己從一個複仇者,塑造成了一個守護者。你把所有散戶都拉到了你的戰車上,把自己變成了他們的精神圖騰。陸寒,我一直以為你的天賦隻在k線上,現在才發現,你玩弄人心的本事,比操縱期貨更可怕。”
這番話,比任何“你真棒”的誇獎,都更讓陸寒受用。因為他知道,蘇沐雪看懂了,看懂了他每一個選擇背後的深意。
“在靜心閣,我沒得選。”陸寒的聲音低沉下來,“要麼被當成彆人的圖騰,要麼,就自己造一個。”
“所以你選了後者。”蘇沐雪接話,“但你知不知道,圖騰……也是最容易被攻擊的靶子。華鼎的電話,接到了?”
“消息真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