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科瓦爾那句如同毒蛇信子般的問題,在奢華的辦公室裡盤旋,鑽入蘇沐雪的耳朵,試圖瓦解她最後的防線。
空氣冰冷而稀薄。
她看著平板電腦上那份堪稱神跡的交易記錄,又看了一眼監控畫麵裡那個安然無恙、甚至顯得有些悠然自得的男人。
一瞬間,天旋地轉。
精心編織的謊言,以身犯險的決絕,在殘酷的真相麵前,脆弱得像一張被戳破的窗戶紙。她以為自己是執棋者,至少也是一枚能左右棋局的關鍵棋子,卻原來,從頭到尾,她都隻是彆人棋盤上的一顆……棄子?
安德烈欣賞著她臉上血色褪儘的模樣,那種將獵物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快感,讓他金絲眼鏡後的雙眸,浮現出一抹病態的愉悅。他喜歡這種感覺,喜歡看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在絕對的力量和信息差麵前,一點點崩潰的樣子。
然而,他預想中的崩潰、哀求、或是歇斯底裡的質問,都沒有出現。
蘇沐雪隻是輕輕地晃動了一下,仿佛隻是被紐約深秋的冷風吹得有些站不穩。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那雙清冷的眸子裡,所有的震驚與慌亂都已沉澱下去,隻剩下一種近乎於冰的平靜。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輕,卻像冬日裡最鋒利的冰棱。
“安德烈先生,”她的聲音恢複了慣有的清冷,甚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
安德烈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如果我真是一顆無足輕重的棄子,你為什麼要把我請到你這能俯瞰整個曼哈頓的辦公室,而不是把我扔進哈德遜河?”蘇沐雪走到他的辦公桌前,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敲了敲那份交易記錄。
“如果陸寒真的背叛了我,投靠了那幫老鬼,你為什麼要把這份足以讓你那些歐洲老對手笑掉大牙的‘功績’,展示給我看?”
她的每一個問題,都像一柄精準的手術刀,剖開安德烈精心營造的假象。
“你不是在炫耀,你是在害怕。”蘇沐雪一字一頓,目光灼灼地逼視著安德烈,“你害怕的不是我,而是他。一個被囚禁起來的男人,隻用了三天,就能從你們這群頂級掠食者的嘴邊,硬生生撕下十億美金的肥肉。你害怕的是,他下一次,會撕掉誰的肉?”
安德烈的瞳孔,在鏡片後微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
“他不是在幫那幫老鬼賺錢。”蘇沐雪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驕傲和絕對的信任,“他是在展示肌肉,是在給自己的‘商品’,標上一個讓所有人都無法拒絕的天價。他這是在告訴你們所有人——無論是那幫自詡為神的歐洲老鬼,還是你這位華爾街的禿鷲之王——他,陸寒,很貴。貴到你們誰都想擁有,又誰都怕被他反噬。”
她繞過辦公桌,重新走到那麵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安德烈,留給他一個孤高而決絕的背影。
“所以,安德烈先生,現在不是你來問我這件‘抵押品’值多少錢。”
“而是你該問問自己,要出什麼樣的價碼,才能從那幫老鬼手裡,把這座會走路的金礦……搶過來。”
說完,她便不再言語,隻是安靜地看著腳下這座欲望之都的黃昏。
辦公室內,隻剩下安德烈略顯粗重的呼吸聲。他看著蘇沐雪的背影,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來自東方的女人,和她那個男人一樣,都是刺蝟。渾身長滿了最尖銳的刺,讓你想把她捏在手裡,卻又無從下手。
他以為自己掌控了全局,卻發現,自己也被拖入了棋局,成了不得不下注的賭徒。
……
與此同時,這場發生在秘密賬戶裡的驚天交易,雖然過程無人知曉,但其結果,卻像一場十二級的金融地震,餘波席卷了整個華爾街。
高盛的交易大廳內,首席交易員傑米死死地盯著電腦屏幕,嘴裡的半截雪茄掉在昂貴的西裝上都渾然不覺。
“fxxk!是誰!究竟是哪個魔鬼乾的?”他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低聲咆哮著。
在這次黃金的暴漲中,他們是最大的空頭之一。他們的模型,他們的分析師,他們花重金請來的地緣政治專家,都告訴他們,衝突隻是局部摩擦,金價會在一千九百五十美元的強壓下回落。
可事實是,一頭看不見的公牛,用二十億美金的巨角,頂著他們所有人的腦門,把他們一路從一樓頂到了天台。
而最讓他們崩潰的是,就在金價觸及兩千美元大關,所有多頭都陷入狂歡,準備迎接更高點的時刻,那頭公牛,卻在一瞬間……消失了。
仿佛它來的目的,就是為了精準地把他們這群空頭,釘死在曆史的恥辱柱上。ex的服務器翻個底朝天,我也要知道這個賬戶到底屬於誰!”
摩根大通,美林證券,所有在這次行情中損失慘重的投行,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整個華爾街,都在尋找那個“幽靈”。
有人說,是某個中東的主權財富基金,得到了內幕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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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是俄羅斯或者東方的神秘力量,在進行金融戰。
甚至還有人在交易員的酒館裡,繪聲繪色地講,那是一個由人工智能操盤的ai,它算出了人性的所有貪婪和恐懼。
“瀚海資本”這個名字,也曾被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