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臨時指揮中心。
空氣仿佛被抽乾了，隻剩下白宇飛那得意而殘忍的笑聲，以及屏幕上那個猩紅色的、不斷縮減的倒計時。
【0658】
【0657】
每一秒的流逝，都像是在蘇沐雪的心上劃開一道新的傷口。那滴從她額角滑落的冷汗，似乎帶走了她身體裡最後的一絲溫度。
她輸了。
從一開始，她就落入了白宇飛用生命和瘋狂構建的邏輯閉環裡。她以為自己跳出了棋盤，選擇了在菜市場裡羞辱他，卻沒想到，棋盤的邊界，遠比她想象的更廣闊。這個所謂的“淨化程序”，就是棋盤的邊界。無論棋子怎麼移動，最終的結局都是被規則抹去。
周毅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屏幕上閃爍的代碼在他眼中失去了意義。
“屠夫”的頻道裡，是一片死寂，連呼吸聲都消失了。這位縱橫沙場的鐵血硬漢，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武器是如此的無力。
屏幕裡，錢明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死死地盯著畫麵中那個笑得像個惡魔的白宇飛，渾濁的眼睛裡，風暴正在凝聚。
“丫頭。”
錢明沙啞的聲音，像一把生鏽的銼刀，劃破了指揮中心的死寂。
蘇沐雪緩緩抬起頭，目光空洞地看著屏幕裡的老人。
“你看看他。”錢明沒有去安慰她，反而用下巴指了指畫麵裡的白宇飛，“他現在像什麼？”
蘇沐雪沒有回答。
“他像一個贏光了所有籌碼，最後把對手的命也押在賭桌上的賭徒。”錢明的聲音很慢，卻帶著一股奇異的穿透力，“他篤定你不敢跟。因為你還有人性，你還有在乎的東西。而他，什麼都沒有了。”
白宇飛臉上的笑容更盛，他甚至對著攝像頭，優雅地鞠了一躬，仿佛在感謝錢明的“誇獎”。
“但是，”錢明話鋒一轉，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鷹，“越是這樣的賭徒，就越是怕死。他不是不怕死，他是怕死得沒有價值，怕死得不夠‘絢爛’。他為自己設計了兩個結局，一個是成神，一個是同歸於儘。聽起來都很壯麗，對不對？”
【0542】
“可是丫頭，你忘了陸寒那小子最常說的一句話了嗎？”錢明的聲音裡，多了一絲緬懷，也多了一絲力量，“當對手把所有選項都擺在你麵前，讓你二選一的時候，這兩個選項，一定都是錯的。”
這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蘇沐雪腦海中混沌的絕望。
是啊，陸寒說過。
真正的答案，永遠在牌桌之外。
白宇飛的計劃，看似天衣無縫，但它建立在一個絕對理性的、如同程序一般的邏輯上。
a導致b，b導致c。
超時，則淨化。
抵達，則成神。
這是一個精密的、冷酷的機器。
但隻要是機器，就有操作手冊。隻要是程序，就有底層代碼。
蘇沐雪的眼睛裡，重新燃起了光。那不是希望之光，而是一種要將整個棋盤都掀翻的、決絕的火焰。
“周毅！”
“在！”周毅猛地挺直了腰杆。
“重新分析‘戈迪亞斯之結’廢棄工業區的所有關聯數據！”蘇沐雪的語速快得驚人，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出膛的子彈，“彆管那個該死的實驗室了！白家那麼怕死，那麼注重傳承，他們會把唯一的‘鑰匙’和不穩定的‘神格’放在同一個籃子裡嗎？那個實驗室是祭壇，也是墳墓！他們一定有後門！一定有緊急出口！”
“我不要看建築圖紙，我要看他們的‘避險預案’！安保公司、物流線路、資金信托、甚至是他們家族成員的私人飛行計劃！任何與‘戈迪亞斯之結’有過交集，但最終指向彆處的信息，我都要！”
“會計師！”
“在！”
“放棄所有對白家資產的追查！給我查人！白氏礦業所有核心生物工程師、安全主管，過去三個月內，除了‘戈迪亞斯之結’，他們還去過金三角哪些地方？特彆是那些不起眼的、偽裝成民用設施的地方！私人診所、獸醫站、甚至是高級會所的理療中心！隻要有精密儀器，有獨立供電係統，就都給我標出來！”
指揮中心瞬間從一潭死水，變成了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所有人都被蘇沐雪身上那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瘋狂氣勢所感染，手指在鍵盤上敲出了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