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資本的樓下大廳,氣氛因為一個女人的到來而變得凝固。
趙清雅,白宇飛的母親,白敬亭的妻子。這個名字在京城的頂級圈子裡,曾經代表著優雅、高貴與無可挑剔的教養。她出身書香門第,嫁入資本豪門,一生都活在旁人豔羨的目光裡。
然而此刻,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隻是一個頭發淩亂,眼神空洞,穿著一身昂貴但滿是褶皺的香奈兒套裝的女人。她臉上精致的妝容已經花了,淚痕與睫毛膏混在一起,像兩道醜陋的疤痕。她就那麼站在大廳中央,無視前台小姐的勸阻和保安的戒備,隻是用一雙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睛,死死盯著電梯的方向。
“白宇飛的母親?”陸寒的腳步停在走廊的拐角,沒有立刻下去。
“是。”蘇沐雪的臉上也帶著幾分凝重,“看樣子,精神狀態很不好。她從早上開始就在這裡,不吵不鬨,嘴裡就重複一句話:我要見陸寒。”
陸寒沉默地看著監控畫麵裡那個失魂落魄的女人。他見過無數在市場上虧得傾家蕩產,哭天搶地的賭徒,但沒有一個人的絕望,能與此刻的趙清雅相比。那不是失去金錢的痛苦,而是生命被連根拔起的,一種徹底的虛無。
他能想象,白敬亭那個梟雄,在做出“清理門戶”的決定後,會用怎樣冰冷的言辭,去告知自己的妻子。他甚至可能什麼都不會說,隻會遞給她一份由警方出具的,關於“意外墜亡”的官方通告。
“我去見她。”陸寒說。
“陸寒,”蘇沐雪拉住了他的手臂,“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你下去,可能會有危險。而且,媒體的記者說不定就藏在哪個角落。”
“一個母親來找殺子仇人,卻被攔在樓下。你覺得,明天的新聞標題,哪一個對我們更有利?”陸寒的聲音很平靜。
蘇沐雪鬆開了手。她知道,陸寒的決定,永遠都帶著超越情緒的精準算計。
“讓保安清場,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另外,通知公關部,準備好通稿。主題是:對白夫人的遭遇深表同情,但堅決譴責一切將商業競爭惡意引導為人身攻擊的行為。”
交代完一切,陸寒整理了一下衣領,邁步走向電梯。
電梯門打開,陸寒的身影出現在大廳。
幾乎是在他出現的一瞬間,那個原本像雕塑一樣靜止的女人,猛地活了過來。她的瞳孔驟然收縮,那雙空洞的眼睛裡,瞬間燃起了滔天的恨意。
“陸寒!”
她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獸,瘋了一樣朝陸寒衝了過來。她那修剪得體的指甲,此刻成了最原始的武器,直直地抓向陸寒的臉。
周圍的保安大驚失色,正要上前阻攔,卻被陸寒一個眼神製止了。
他隻是安靜地站著,沒有躲閃。
就在趙清雅的指甲即將觸碰到他皮膚的瞬間,她卻像被一道無形的牆擋住,猛地停了下來。她的手在空中劇烈地顫抖,指尖距離陸寒的眼睛,不過一寸。
她想撕碎眼前這個男人,可她也知道,一旦她的指甲落下,白家最後的體麵,也將蕩然無存。白敬亭會徹底放棄她,她的娘家,也會因為這樁醜聞而蒙羞。
恨意與理智,在她那即將崩潰的精神世界裡,做著最後的搏殺。
最終,所有的力氣都像是被抽乾了。趙清雅的手無力地垂下,她看著陸寒,那張曾經讓她引以為傲的,英俊的臉。就是這張臉,毀了她的一切。
“為什麼?”她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他隻是個孩子……他做錯了事,你可以讓他坐牢,可以讓他傾家蕩產,你為什麼要逼死他?為什麼?!”
“白夫人。”陸寒終於開口,他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情緒,“令郎的死,警方已經定性為意外。我很遺憾。”
“意外?!”趙清雅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狂笑起來,笑出了眼淚,“哈哈哈哈……意外!白敬亭那個老東西也是這麼跟我說的!你們都是劊子手!你們合起夥來,殺了我兒子!”
她不再試圖攻擊陸寒,隻是用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一遍又一遍地,絕望地掃視著他。
“我今天來,不是來求你的。”她笑夠了,聲音變得陰冷而詭異,“我隻是想來看看,長著一副什麼樣心肝的人,才能做出這麼惡毒的事情。我兒子死了,你也彆想好過。我咒你,咒你這輩子眾叛親離,不得好死!咒你將來,也嘗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
她用儘全身的力氣,將最惡毒的詛咒,砸向陸寒。
陸寒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他隻是靜靜地聽著,像在聽一段與自己無關的獨白。
詛咒完了,趙清雅的身體晃了晃,像是隨時都會倒下。兩名穿著黑西裝的保鏢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她。
“夫人,該回去了。老爺在等您。”
趙清雅沒有反抗,她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被保鏢架著,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當她走到門口時,忽然又回過頭,看了陸寒最後一眼。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