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仇謹守承諾,隻要武昭兒和阿山出門,他便在不遠處看護著。
或許是他的名字太過陰鷲,長久以來也積累了一些恐怖的名聲,所以家裡的丫鬟仆役都恨不得離自己遠遠的,如果不小心對視,也忙不迭的跑遠,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一樣。
他對此並不排斥,反而挺享受。
這幫愚人懂什麼,山門中人就是要特立獨行,秦淵說的對,自己脫離公輸家才能得到大自在,不必再執著回返家族,以後就在秦氏苟延殘喘,了卻殘生就得了。
今天秦淵不知道抽的什麼風,讓一大家的人跟著出來采野花,他這一大把年紀了,真是不雅。
“兩個孩子都裝滿一個竹簍了,先生連半個竹簍都沒裝滿。”
“我跟陛下告老了,他同意了。”
“這不是正好麼,你可以休息了。”
公輸仇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這個關鍵在於,我告老,他同意了。”
“我聽明白了,恭喜你,可以休息了。”
公輸仇有些憂傷,歎了口氣道:“原來陛下並沒有那麼需要我,原來大理寺也沒有那麼需要我,原來我的家族獲取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就懶得搭理我。”
說到最後,他脖頸上的青筋跳了跳,眼底也泛起冷色。
“本來就是這樣,沒有誰離不開誰,不過你的價值可以換一個地方體現,比如說秦氏,這裡一切都是嶄新的,這該是先生最好的舞台。”
“你給我的人體構造圖,我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一個人驗證。”
“一定要活人麼?”
“按照侯爺說的實驗做法,應該是一個活人一個死人,最好再加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這樣得出的結論更加考究。”
秦淵攤了攤手,說道:“隨你,不過不要打府上人的主意,我不想搞得家裡陰雲密布,人人自危。”
公輸仇冷笑一聲:“侯爺此言差矣!唯有讓他們心生敬畏,才會懂規矩、守本分,清楚什麼該為、什麼不該為。”
“就說那劉阿鐵,夫人分明叮囑過不得靠近書樓,他卻日日去給小弟送吃食,這便是公然壞了規矩;再看莫家衛統領程雲鳳,竟會在半夜邀人在自家小院飲酒暢談——若府中突遭外敵,她醉意沉沉,誰來護一家人周全?”
“更彆提蕭獵,行事向來沒個分寸。前些日子我竟見他與侯爺勾肩搭背,他是什麼身份,侯爺您又是什麼身份?如此無禮,也配說莫氏家法嚴苛?依我看,不過爾爾。”
秦淵輕笑道:“一路同行至今,他們既是朋友,也如先生一般,是我的家人。既是家人,在家中自在些,並不算過分,先生想想看,若這個家他們待的戰戰兢兢,那還有什麼趣味呢,這可不是我鬼穀的經營之道。”
公輸仇眉頭緊鎖,沉思半晌又追問:“長安各大世家都知鬼穀學問貴重,尤其是諸子百家對侯爺撰寫的那些書冊覬覦更甚,侯爺如何保證府中丫鬟仆役,不會被人收買?”
話音剛落,莫姊姝從不遠處緩步走來,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若先生發現這般背主之人,直接告知我便是。夫君不必費心理會這些醃臢事。”
秦淵站起身,輕輕拍了拍衣上的塵,背起竹簍道:“罷了,看來你們已有共識。我隻有一個要求,彆把家裡弄得亂糟糟的,擾得人心惶惶。這絕非我想要的家宅氛圍。”
公輸仇嗯了一聲,認真道:“我可以將人提到山上處置,回頭我會在這裡蓋一間屬於我的刑房。”
“唉,殺人的事情先放一放,香水工坊馬上就要開工,不要耽誤正事,麻煩先完成你今天摘花的任務,不然今日先生便沒有烈酒的例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