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姊姝在一旁看了半晌好戲,手上替他擦拭著身體,心頭燥熱極了,口中卻忍不住嗔怪:“這才幾日就急色成這樣?看來往後真該少給你用些藥膳了。”
崔伽羅從溫泉中轉過身,溫順地依偎在秦淵肩頭,輕聲道:“真的很受用,晚上還要來。”
莫姊姝也靠向他另一邊,丹唇微勾:“我聽說那葉楚然這些日子一直侍奉在夫君身邊?她生得那般絕色,夫君又……憋得這樣辛苦,就沒動過心思?”
秦淵睜大眼睛,一臉正色:“這叫什麼話?我豈是那種朝三暮四之人?我對二位夫人一心一意。”
“呸,連話都不會說了是不是。”崔伽羅狠狠擰了他一把,“你要真敢收進來,就讓她去耕田種地,去工坊搬烈酒!”
莫姊姝冷笑一聲:“如此費力做什麼?她那妖裡妖氣的模樣,跟柳清瀾一路貨色,能是什麼好女子?留著也是禍害,不如綁塊石頭沉進河裡,乾淨利落。”
“是是是,家裡兩位夫人說了算。”秦淵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將雪白的錦帕往臉上一蓋,這種事,古今皆然,男人若想享齊人之福,總得先把家裡的正室安撫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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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淵這次靜養,一晃便過了上元節,待他再留意窗外時,整座驪山早已被鵝毛大雪裹得嚴嚴實實,天地間銀裝素裹,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瑩白。積雪封了山路,崎嶇難行,秦氏莊園像是被隔絕在塵世之外,與長安斷了尋常往來。
誰料薑昭棠竟做出了一樁出人意料的事,他直接調遣左驍衛,專程疏通從長安到秦氏莊園的道路。近三十裡的積雪,竟在一日之內清掃乾淨,這般雷厲風行的效率,讓秦淵聽聞時也忍不住咋舌。
這邊,莫姊姝與崔伽羅正陪著皇後四處散心,一同去溫泉殿泡湯驅寒,品嘗莊園裡新製的精致吃食,聽說秦氏可以不用花朵就能釀製香水,她很好奇,打算去工坊看看進度,然後尋一座雅致的山居,體驗下神仙隱士的日子。
薑昭棠喝了口溫熱的果茶,目光掃過庭院中皚皚雪景:“你忙你的便是,朕與皇後趁這兩日休沐,過來消遣幾日。倒是許久沒見你身影了,近來都在忙些什麼?”
秦淵拱手回話,語氣從容:“回陛下,有時教導弟子課業,有時去田埂上照看農事,其餘時候便陪伴家人,得空了便讀讀書,吟詩作詞。”
聽他說完,薑昭棠冷哼了一聲道:“倒真是好生愜意。隻是秦侯,你怕不是忘了,你還是我大華的侯爵?既是休養好了,沒想著回長安看看?沒想著入宮請個安?或是幫朕分擔些政事?”
秦淵放下手中的暖爐,拱手道:“陛下明鑒,臣並非刻意避世,臣雖在莊園,卻也對朝中大小事略知一二。隻是臣閒散慣了,怕摻和政事反倒添亂,陛下身邊有諸多賢臣輔佐,比臣更懂朝堂運作,若有一日陛下真的需要臣,那不必等您召喚,臣一定會出現在您的麵前,至於現在,臣便守好這一方莊園,教導弟子傳承技藝,也是在為大華儘一份綿薄之力。這兩日休沐,臣陪陛下賞雪,品新釀的梅酒。”
薑昭棠頷首頷首,麵露悅色,緩聲道:“此時辰,卿當何為?”
秦淵躬身應道:“回陛下,臣當往藏書閣,為弟子們授課。”
薑昭棠眼中閃過一絲興味,問道:“朕若欲旁聽片刻,可允否?”
“陛下肯臨觀,乃臣之榮幸,臣這便引陛下前往。”
二人並肩行至藏書閣外,隻見須發皆白的公輸仇早已立在階前,見了聖駕,當即屈膝叩首:“公輸仇,恭迎陛下,吾皇萬歲!”
薑昭棠上前一步,伸手將他扶起:“夜台君起身吧,看卿模樣,身子骨尚還硬朗否?”
公輸仇起身時眼眶微熱,複又躬身作答,難掩激動:“蒙陛下垂念,吾雖年邁體衰,行走卻還利索。如今得在秦氏莊園安度晚年,飲食起居皆無憂,日子甚是安逸。”
薑昭棠聞言輕笑道:“若這小子待您有半分不周,不必顧忌,隻管入宮見朕陳說。朕知曉了,定當好好訓誡於他,替卿做主。”
“多謝陛下,天寒,請進吧。”
藏書閣內早已齊刷刷跪了一地弟子,薑昭棠掃過一眼便都認得。最靠前的是阿山,身側挨著紀翎;後頭跪得稍顯歪斜、坐不住的是武昭兒,他旁邊便是劉洵。這幾人中,與薑昭棠最是親厚的還要數阿山——這小姑娘腦子活絡,琢磨起賺錢的法子來一套接一套,機靈得讓人防不勝防。
薑昭棠看向阿山,語氣帶著幾分打趣:“丫頭,你如今也需跟著聽課?”
阿山仰頭回話,臉上帶著點不情願:“回陛下,我也不想來聽課的,可阿兄總說學問要緊,日日催著臣按時過來。”
薑昭棠被她直白的模樣逗得忍俊不禁,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溫聲道:“你倒還不樂意了?外頭多少孩童想見你阿兄一麵,求一份授業的機會都難,你能日日聽課,本就是福氣。多讀書總歸沒壞處,再過兩年你長些年紀,朕便給你封個官兒做,整日裡跟著你阿兄耳濡目染,活脫脫的就是個鬼穀女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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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不負陛下期望。”阿山恭敬俯首。
薑昭棠目光掃過閣內,忽地瞥見立在角落的劉洵。見那少年身姿挺拔,雖垂首而立,卻難掩端容肅重之態,不似尋常孩童般局促,心中不由生出幾分好感,遂溫聲道:“劉洵,上前說話。”
劉洵聞聲,穩步趨前,規規矩矩躬身行禮:“學生劉洵,叩見陛下,陛下聖安。”
薑昭棠頷首,問道:“所治何經?”
“回陛下,學生自幼修《論語》,入秦氏莊園後,蒙先生指點,正精研《禮記》,兼習《尚書》中的治世之言。”
薑昭棠眼中笑意更甚,又問:“既習《禮記》,那朕問你,禮之用,和為貴一句,你有何見解?”
劉洵略一思忖,緩聲道:“學生以為,禮像引水的溝渠,劃定了水流該走的路,若沒了溝渠,水便亂淌,衝了田壟,淹了屋舍都有可能,這便是禮定秩序的用處。可光有溝渠也不成,水得能順著溝流到莊稼根上,能讓大家挑去做飯洗衣,才算真有用,這有用的根本,便是和。”
薑昭棠眼中泛起異色,繼而道:“再解。”
“秦氏莊園,佃戶種糧,工匠造器,先生授業,各有各的本分,這是禮,可佃戶會把新收的米送些給工匠,工匠會幫佃戶修破損的農具,大家互相幫襯著過日子,這便是和。若隻講本分,不講幫襯,日子就過得生分,若隻講幫襯,沒了本分,誰都不肯踏實做事,莊園也經營不起來。”
“放到天下也是一個道理,禮讓君臣,百姓各守其位,不亂了章法,和讓君臣體恤百姓,百姓擁護朝堂,心往一處想。就像先生教我們算收成時說的,禮是骨架,撐得起規矩,和是血肉,讓規矩活起來,這樣天下才能安穩,大家才能真的過好日子,這是學生的一點淺見。”
薑昭棠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你這解法,倒是有你家先生的味道,不迂腐,也很是新穎,嗯……將來有何打算?”
劉洵再度躬身,恭敬應道:“臣欲參加科舉,與天下學子一較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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