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聶雙玉扔掉手中的剪刀,連滾帶爬地撲了過去,母女二人緊緊相擁,放聲痛哭。
劫後餘生的巨大喜悅和悲傷交織在一起,讓她們幾乎昏厥過去。
跟在聶母身後的,還有兩個貼身侍女和兩個年紀稍小的少女。
那是聶雙玉的兩個庶出妹妹,聶雙燕和聶雙蓉。
她們同樣衣衫狼狽,滿臉淚痕,看到這簡陋卻乾淨整潔的院子,眼中都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哭了好一陣,聶母才漸漸平複下來,她拉著聶雙玉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見她雖然憔悴,但衣衫完整,身上也沒有明顯的傷痕,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玉兒,你……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聶雙玉搖了搖頭,淚眼婆娑地扶著母親。
就在這時,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響了起來。
“姐姐真是好本事,我們還在那肮臟的地牢裡擔驚受怕,姐姐卻已經住上了這乾淨的院子,還換上了新衣服。看來,是把那個兵痞頭子伺候得很好吧?”
說話的正是聶雙玉的大庶妹,聶雙燕。
她看著聶雙玉身上那件雖然普通但乾淨的布裙,再看看自己身上滿是汙漬和破口的綾羅,眼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嫉妒和怨毒。
“你胡說什麼!”
聶雙玉又驚又怒,沒想到這種時候,自己的妹妹竟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
“我胡說?”
聶雙燕冷笑一聲,上下打量著聶雙玉,語氣越發尖酸,“我們都聽說了,你被那個第一個殺進城的莽夫給霸占了。怎麼?做了婊子,還不許人立牌坊了?”
“你!”聶雙玉氣得渾身發抖,胸口劇烈起伏。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響徹整個院子。
聶雙玉這一巴掌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直接將聶雙燕打得一個踉蹌,半邊臉頰瞬間紅腫起來。
“你敢打我?!”聶雙燕捂著臉,不敢置信地尖叫起來。
“我打的就是你!”
聶雙玉怒目圓睜,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收起你那套齷齪心思!是孫百夫長!是孫望孫百夫長心善,才把你們從大牢裡救出來!你不知感恩,反倒在這裡口出惡言,你還是不是人!”
這一巴掌,不僅打蒙了聶雙燕,也讓一旁的聶母和另一個妹妹聶雙蓉驚呆了。
在她們印象裡,聶雙玉向來溫婉嫻靜,何曾有過如此剛烈的一麵。
聶雙玉的心在劇烈地跳動。
她自己也沒想到,在聽到彆人辱罵孫望是“兵痞”“莽夫”時,自己會生出如此大的怒火。
她明明恨他入骨,可當她以為自己被徹底拋棄時,是他,一言不發地將自己的母親和家人送到了麵前。
她甚至都還沒有開口求他。
這個男人,用最粗暴、最冷酷的方式,給了她一份意想不到的“恩情”。
這份恩情,就像一縷微光,照進了她那片被絕望和屈辱淹沒的黑暗心底。
恨意依舊,可一種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感激,卻不受控製地悄然滋生。
她對孫望的印象,在這一刻,變得無比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