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望的聲音不大,但在落針可聞的議事大廳內,卻如同一塊巨石砸入平靜的湖麵,激起了滔天巨浪!
“轟!”
整個大廳瞬間炸開了鍋!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見了鬼一樣,死死地釘在了那個單膝跪地的身影上。
一個百夫長?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小百夫長,竟然敢接下這個必死的任務?
他瘋了嗎?!
“孫望?他算個什麼東西!”
“一個百夫長,也敢口出狂言,簡直不知死活!”
“嘩眾取寵!他這是想靠著送死來博取名聲!”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鋪天蓋地的嘩然與鄙夷。
那些剛剛還噤若寒蟬的將領們,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口,立刻將所有的羞辱和恐懼,都轉化成了對孫望的嘲諷和不屑。
“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性如烈火的張莽,剛剛被吳勝羞辱得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此刻見一個百夫長跳出來,立刻感覺找回了場子。
他指著孫望的鼻子,厲聲嗤笑道:“你知道趙定海是誰嗎?你知道兩萬鐵騎是什麼概念嗎?這不是你帶著一百號人去村口械鬥!這是去送死!你懂不懂!”
孫望緩緩抬起頭,沒有看張莽,他那平靜得有些過分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個義憤填膺、滿臉譏諷的將軍。
最後,他的目光落回到張莽那張漲得通紅的臉上,薄唇輕啟,隻問了三個字。
“那你去?”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像三記最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張莽的臉上!
張莽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那股子好不容易提起來的囂張氣焰,像是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熄滅得乾乾淨淨。
他張著嘴,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去?
他怎麼敢去!
孫望不再理他,又將目光投向了另一個剛剛叫囂得最凶的千夫長李懷。
“你去?”
李懷的身體猛地一僵,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倉皇地避開了孫望的視線。
孫望的目光,如同一柄最鋒利的刀,將這些所謂“將軍”身上最後一件名為“尊嚴”的遮羞布,一層一層地無情剝下。
將他們內裡的怯懦與虛偽,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整個議事大廳,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武將的臉,都被孫望這輕飄飄的兩句話,狠狠地踩在了地上,反複摩擦。
可他們卻無話可說。
因為他們不敢去。
他們真的不敢去送死!
主位上,吳勝看著這一幕,那雙鷹隼般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濃濃的欣賞。
好一個孫望!好一張利嘴!好一份膽魄!
但他還是搖了搖頭,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孫望,你的勇氣老子很欣賞。但領八千兵馬非同兒戲,你隻是一個百夫長,不夠格。退下吧。”
“末將願立軍令狀!”
孫望的聲音沒有絲毫動搖,他挺直了脊梁,目光灼灼地迎向吳勝,“若不能完成任務,末將願提頭來見!”
“孫望!你放肆!”
一聲暴喝傳來,一名身材魁梧的軍候排眾而出,正是劉天民。
他一把抓住孫望的胳臂,怒斥道:“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給大帥賠罪,退下去!”
他的聲音雖然嚴厲,但抓著孫望的手卻在微微用力,話語裡透著一股不容錯辨的維護之意。
他是在救他!
孫望心中一暖,但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今天,他當著所有人的麵,打了所有武將的臉。
如果現在退縮,等待他的將是無窮無儘的打壓和排擠,他將死得比上戰場還要快,還要慘!
要麼,轟轟烈烈地去博一個未來!
要麼,窩窩囊囊地被這群人玩死!
他掙開了劉天民的手,再次對著吳勝重重一拜,聲音鏗鏘有力:“大帥!末將心意已決!請大帥成全!”
吳勝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