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門,就在此時,被徑直推開了。
沒有敲門聲,沒有預警。
動作乾脆得甚至有些粗暴。
辦公室裡的兩個人同時抬起頭,朝門口看去。
門口站著陸小凡。
他身上還是那件皺巴巴的t恤和牛仔褲,腳上踩著一雙臟兮兮的帆布鞋,看起來和他平時沒什麼兩樣。
但整個人都變了。
臉上那副玩世不恭、半死不活的懶散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讓人感到陌生、甚至有些令人畏懼、近乎冰冷的平靜。
那雙總是帶著三分戲謔七分倦怠的桃花眼,此刻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水,沉靜得沒有任何波瀾,卻能將人的靈魂凍住。
他走進來,步履沉穩,徑直走到那張巨大的辦公桌前。
他的視線沒有在李建國身上停留,也沒有掃過一臉錯愕的沈心怡,隻是將沈心怡剛剛放下的那份結案報告,用兩根手指輕輕地、緩緩地,推到了辦公桌的正中央。
一個充滿儀式感的動作。
然後,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隔著桌麵,點在了報告附件裡,那張被高清打印出來的、黃色笑臉貼紙的照片上。
“李隊。”
陸小凡終於開口,聲音很輕,很平,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死水,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
“這個東西,在我哥的‘遺物’裡,也有一枚,對吧?”
一句話,讓辦公室裡的空氣瞬間凝固了,稀薄到讓人無法呼吸。
沈心怡的瞳孔在刹那間猛地收縮,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難以置信地看向臉色瞬間變得灰敗的李建國。
陸小凡的哥哥?遺物?同樣的貼紙?
無數個碎片化的信息在她腦中炸開,卻拚湊不出任何完整的圖像。
“現在,”陸小凡緩緩抬起頭,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終於直視著李建國布滿血絲的眼球,“我可以看卷宗了嗎?”
他的語氣依舊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質問,更沒有半點哀求。
但這平靜之下,那眼神的深處,卻燃燒著一種偏執到近乎瘋狂的火焰。
那是一種長達數年,日夜煎熬,用無數個不眠之夜喂養出來的執念,強大到足以焚毀一切阻礙。
不容拒絕。
李建國沉默地與陸小凡對視著。
這一老一少,一個滿臉疲憊滄桑,一個麵無表情,目光卻同樣沉重。
辦公室裡死一般寂靜,隻有牆上的石英鐘在單調地走著,滴答,滴答,每一聲都像是敲在人的心上。
窗外城市的喧囂,被厚重的隔音玻璃隔絕成模糊不清的背景音,讓這間屋子仿佛成了與世隔絕的孤島。
良久,良久。
久到沈心怡幾乎以為時間已經停止。
李建國沉重地歎了口氣,那一聲歎息仿佛耗儘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氣,連同挺直了幾十年的脊梁,都微微塌陷了一些。
他緩緩地點了點頭。
這個動作很輕,卻仿佛承載了千斤的重量。
他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辦公室角落那個毫不起眼的鐵皮保險櫃前。
他沒有用鑰匙,而是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在密碼盤上緩慢而精準地轉動了一連串複雜的數字。
記憶早已刻進了肌肉裡。
“哢噠”一聲輕響,厚重的櫃門應聲彈開一條縫。
他從裡麵取出一個厚重的牛皮紙檔案盒。
盒子的四個角已經被歲月磨得發白、起毛,封口處貼著早已泛黃的封條,上麵用紅色的馬克筆,以一種淩厲的筆跡,醒目地標注著“最高機密”四個大字。
李建國將檔案盒放到桌上,雙手按著盒子的邊緣,緩緩推到了陸小凡的麵前。
動作莊重得像是在交付一件聖物。
“你可以看。”他的聲音疲憊而沙啞,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樣。
“但僅限於在這裡,一個字都不能帶出去。”
“而且,”他看著陸小凡那張因為激動而突然繃緊的臉,抬起眼,一字一頓地補充道,“你要有心理準備。”
檔案盒靜靜地躺在兩個人之間,像一座沉默的墳墓,裡麵埋葬著被時光掩蓋的真相。
李建國盯著陸小凡的眼睛,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說道:“你看到的,可能和你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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