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這扇窗戶，這種尖頂的哥特式風格……是老城區那個已經廢棄的大教堂才有的樣式。”
“最後，這段螺旋形的樓梯……我打賭，和我市圖書館中庭那個標誌性的樓梯一模一樣。”
沈心怡已經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她摘下手套，眼神裡滿是震驚。
陸小凡的思路，像一把蠻不講理的錘子，砸碎了她所有基於邏輯的推演，卻在廢墟上，開辟出了一條匪夷所思的新路徑。
“可這三個地方，天南地北，根本不挨著啊。”她立刻指出了問題所在。
“現在不挨著，不代表以前就不想讓它們挨著。”
李建國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老人一直沉默地聽著，此刻那雙渾濁的眼睛裡，卻爆發出驚人的亮光。
他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隻說了幾個字。
“老張，幫我調一份檔案，城市建設規劃委員會，五十年前的所有廢棄草案，全部，送到這個地址來。”
放下電話，他站起身，沉重的身體讓老舊的沙發發出一聲呻吟。
他因為起得有些急，左邊膝蓋傳來一陣熟悉的劇痛，讓他身形晃了一下，額角瞬間沁出細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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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強忍著沒有出聲，不動聲色地扶住了沙發背。
這個微小的動作，卻沒有逃過沈心怡的眼睛，讓她對這位老隊長的堅持，多了一份說不出的敬重。
一小時後，幾隻積滿灰塵的巨大檔案箱被送了過來。
陸小凡家那本就擁擠的客廳，徹底被這些泛黃的散發著陳年黴味的圖紙和文件淹沒了。
三個人，就這麼席地而坐，在一堆曆史的故紙堆裡，開始了大海撈針般的尋找。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終於，陸小凡在一卷幾乎已經脆化的巨幅藍圖上，看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找到了！”
那是一份五十年前代號為“明日之城”的城市中心區規劃草案。
那張雄心勃勃的藍圖上，一座宏偉的被命名為“城市科學宮”的建築群，赫然占據著最核心的位置。
而那座科學宮，正是由一座天文館、一座藝術教堂和一座中央圖書館，組合而成。
科技館的圓形穹頂，大教堂的哥特式尖窗，圖書館的螺旋樓梯……陸小川速寫本裡的三個核心要素，在這張廢棄的圖紙上，完美地融為了一體。
“後來因為城市發展方向調整，這個規劃被廢棄了。”李建國指著圖紙，聲音裡帶著一絲感慨，“這三座建築，最終被分散建在了城市的不同角落。”
“那麼……”沈心怡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指向圖紙上那個“城市科學宮”的中心點，“這個地方，現在是什麼？”
李建國拿起一張現代的城市地圖，覆蓋了上去。
圖釘，穿透了兩張跨越了半個世紀的圖紙。
三人的目光，死死地釘在了那個被圖釘標記的位置上。
城郊，白鷺山山頂。
一個早已被市政地圖標注為“停用設施”的地方。
“廢棄氣象站。”李建國一字一頓地說道，“那裡的時間，好像就停在了幾十年前。”
“時間的儘頭”。
這個充滿了瘋狂囈語色彩的詞組，在此刻，終於擁有了它在現實世界裡無比清晰的坐標。
三人精神一振，所有的疲憊都被一掃而空。
李建國的目光掃過陸小凡和沈心怡，眼神變得異常嚴肅。
“明天晚上，”他壓低了聲音，語氣不容置疑，“我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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