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中心的燈光白得刺眼，空調出風口嗡嗡作響，吹散不了熬夜積攢的油膩氣味。
陸小凡把腫痛的腳踝架在備用椅子上，後腦勺抵著冰涼的牆麵。昨晚會議室裡那些扭曲的笑臉幻覺還沒散乾淨，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
沈心怡遞過來一杯溫蜂蜜水，鹽粒沒化開，沉在杯底。“撐得住嗎？”她聲音啞得厲害，眼底兩團青黑。陸小凡扯扯嘴角，指尖無意識地摳著掌心結痂的傷口。“嘖，暫時還散不了架。”
李建國杵在電子地圖前，舊警服皺巴巴裹在身上。他猛吸一口煙，煙灰簌簌掉在標記紅點的屏幕上。
“並案。”
煙嗓砸進嘈雜裡，鍵盤聲瞬間停了。“模仿者案和校正者，從今天起捆一塊兒查。”沈心怡飛快調出檔案，現場照片並排鋪開——儀式感的屍體擺放和倉庫彈孔對比。
王皓癱在電腦椅裡打鼾，被同事撞翻的咖啡杯驚醒，手忙腳亂擦著鍵盤上的汙漬。“廢棄建築優先排查，特彆是基金會名單上沾邊的。”李建國手指劃過城郊工業區，紅線纏成亂麻。
“第二個模仿者現場有怪味。”陸小凡突然出聲，視線黏在地圖某處。
“屍檢報告寫的是燒焦檀木混香料。”沈心怡滑動鼠標滾輪，紙張掃描件嘩啦啦掠過。“和倉庫空氣樣本對上了。”
技術組那邊傳來儀器嘀嘀聲，有人小聲咒罵設備卡頓。陸小凡閉上眼，那股甜膩氣味裹著兄長畫室的鬆節油味往鼻腔裡鑽。他喉頭動了動，咽下反胃感。
李建國摸出打火機點煙，火光搖曳時按了手機側鍵。加密信息秒發出去：錢波今早去了城南物流園。刪除記錄的動作被煙霧掩住，隻有趙偉往這邊瞥了一眼。
他吊著的左臂蹭過地圖邊緣，恰好繞過標著波波俱樂部倉庫的區塊。“頭兒，兩案風格差太遠……”趙偉喉結滾動，“並案會不會帶偏資源？”李建國沒回頭，煙頭摁滅在堆滿煙蒂的鋁盒裡。“怕錯就滾回去貼罰單。”
中午的盒飯涼在桌上沒人動。香料比對結果彈屏時，整個指揮中心隻剩服務器嗡鳴。
成分匹配度97。
趙偉抓起涼透的包子啃了一口，醬汁順著指縫滴到任務分配表上——展覽館停車場監控那一欄被他用紅筆劃了圈又塗黑。
陸小凡突然撐起身子，受傷的腳踝撞到桌腿悶響。“基金會篩選標準……模仿者前兩個受害者都參加過他們的公益畫展。”王皓把暗網帖子拖到主屏幕，殘缺的字符拚出“淨化從畫廊開始”。
沈心怡一把按住要起身的陸小凡，對講機撞在操作台邊沿哐當響。“你這瘸腿能乾什麼？給人當活靶子？”她指甲掐進他外套布料，暴起青筋的手腕卻抖得厲害。
李建國劃亮平板，城西展覽館的請柬在屏幕上泛冷光。“嘉賓名單有三個基金會評委，開幕式一小時後開始。”他抓起車鑰匙扔給沈心怡，“你帶一隊混進去，趙偉外圍策應。”趙偉應聲時喉結快速滑動，抓任務單的手指把紙張捏得變形。
夜幕壓下來，監控畫麵裡水晶吊燈晃得人眼花。陸小凡盯著穿梭的西裝裙擺，冷汗把劉海黏在額頭上。耳麥裡沈心怡的呼吸聲夾著電流雜音：“a區無異常。”
他忽然蜷起身子，顯示屏反光裡看見哥哥站在畫架前調色，顏料盤啪嗒掉在地上變成一張咧開的嘴。“太安靜了……”陸小凡牙齒打顫，“找那些笑得最假的……”畫麵上穿灰西裝的男人正扶了扶領帶夾，金屬笑臉符號在鏡頭裡閃過一道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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