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俱樂部的霓虹招牌在夜色裡像塊融化的糖漿,陸小凡把車甩在巷口時輪胎擦出刺耳聲響。腳踝的劇痛讓他差點跪倒在地,隻能扶著消防通道的濕滑牆壁往上爬。
通道裡堆滿廢棄音箱和發黴的啤酒箱,餿掉的香水味混著鐵鏽氣息嗆得他咳嗽。辦公室門虛掩著,錢波正背對門口整理演出服,絲絨麵料在昏暗燈光下泛著病態的紫光。
陸小凡推門時鉸鏈發出垂死般的呻吟。錢波轉身時額角胎記在陰影裡蠕動,像隻趴著的毒蟲。
“稀客啊。”錢波放下衣服,指尖無意識刮擦著袖口亮片,“腿都瘸了還來聽脫口秀?”
那張從畫作夾層摳出的紙片被拍在桌上時震翻了煙灰缸。紙角乾涸的血跡在燈光下發黑。“鑰匙在波手中——”陸小凡嗓音嘶啞得像是被砂輪磨過,“你他媽到底是誰的鑰匙?”
錢波瞥了眼紙片,喉結滾動兩下。他慢悠悠走到酒櫃前倒威士忌,冰塊撞杯的聲音像牙齒在打顫。“高遠那條老狗……臨死還要拖人墊背?”琥珀色酒液在杯壁晃出漣漪,“我說自己是雙麵間諜你信不信?”
窗外突然閃過車燈,光線掠過錢波半邊臉時照出他抽搐的眼角。陸小凡猛地攥住他手腕,力道大得能聽見骨骼摩擦聲。“我哥那幅《燭火》!你們怎麼把他塞進玻璃箱的?”
威士忌潑在波斯地毯上暈開深色汙漬。錢波掙脫時撞倒了茶幾,煙灰缸砸在地毯上悶響。“校正者要的不是人命……”他扯開領口露出鎖骨下方的淡黃笑臉紋身,“是把活人變成不會腐爛的標本。”
沈心怡的聲音從耳麥裡炸開,電流雜音切割著她的警告:“彆信!監控顯示他剛用加密頻道聯係過境外信號!”陸小凡瞳孔驟縮,攥著的紙片邊緣割破了掌心。
錢波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從抽屜掏出警用聯絡器扔在桌上。“我確實給警方遞過消息,李建國沒告訴你八五年紅星藝校的安保合同是誰偷拍給他的?”他聲音壓得極低,“你父親陸衛國當年查到的秘密……就夾在合同最後一頁。”
陸小凡抄起聯絡器砸向牆麵,塑料碎片四濺。“所以你是臥底英雄?”他揪住錢波衣領時傷腿劇烈顫抖,“那我哥被做成人體展覽品的時候你在哪?”
霓虹燈光透過百葉窗在錢波臉上切割出明暗條紋。“我在保自己的命!”他猛地推開陸小凡,從胸袋抽出發黃照片甩在桌上。照片裡年輕的錢波正把某個學員推進黑色轎車,車窗裡露出的半張臉額角有塊胎記。“看清楚!當年被周永昌逼著處理‘不合格作品’的不止我一個!”
走廊突然傳來重物倒地的悶響,接著是肢體碰撞的雜亂聲音。門板震動時簌簌落下的灰塵在燈光下飛舞,沈心怡踹門衝進來時槍口還飄著硝煙。
她側身用肩膀撞開搖搖欲墜的門板,碎木屑像雪片落在羊毛地毯上。“警方已包圍這棟樓。”她舉槍鎖定錢波,呼吸帶著微喘,“你被捕了。”
錢波卻仰頭大笑,手指蘸著酒液在桌麵畫了個扭曲笑臉。“太遲了……你們身邊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睛。”他突然僵住,胸口爆開的血花濺上身後書架。
子彈穿透玻璃的脆響被書架倒塌的轟隆聲淹沒。沈心怡撲倒陸小凡滾到沙發後,第二顆子彈打爆了威士忌瓶,玻璃碴像冰雹濺在陸小凡頸側。
錢波癱在血泊裡抽搐,嘴唇開合時血沫從嘴角溢出。“時間……的儘頭……”他手指摳著地毯纖維,斷斷續續擠出氣音,“李……”
狙擊槍聲在夜風裡消散成餘燼。沈心怡按住耳麥急促呼叫支援,指尖擦過陸小凡頸側時帶著潮濕的冷汗。
霓虹燈光透過彈孔在天花板投下跳動的光斑,像無數隻窺視的瞳孔。
陸小凡推開她踉蹌撲到窗邊,對麵大樓狙擊點空蕩蕩的窗框還在微微晃動。夜風灌進來掀起滿地紙頁,那張畫著笑臉的桌麵酒漬正緩緩暈開成血色的環。
錢波渙散的瞳孔裡倒映著破碎的霓虹,仿佛還在無聲嘲笑這場荒唐戲碼。沈心怡蹲下身合上他眼皮時,發現他緊攥的拳頭裡露出金屬反光。
存儲卡從錢波僵直的手指間滑落,陸小凡踢到屍體時它正巧滾到霓虹燈影裡。卡邊緣的螺旋紋路在紅光下閃爍,與哥哥畫室裡那支素描筆的筆杆花紋驚人相似。
警笛聲由遠及近,藍紅燈光在窗外交錯成詭譎的網。陸小凡撐著窗框喘氣,腳踝的劇痛讓他眼前泛起黑斑。
沈心怡突然拽著他縮到牆後,用手肘護住他後腦。“下次再單獨行動,”她聲音發狠卻帶著顫,“我就用石膏把你裹成木乃伊。”警員們衝進房間時帶起的風掀動了錢波額前碎發,那塊胎記在閃爍警燈下像枚正在腐爛的烙印。
陸小凡低頭看著掌心的存儲卡,指甲陷進結痂的舊傷。鮮血正從地毯纖維裡滲出,蜿蜒爬向沈心怡沾滿灰塵的靴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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