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吼得聲嘶力竭,因為缺氧和劇痛,聲音都變了調,成功地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從“襲擊”的可能性,強行扭轉到了“急救”的恐慌上。
我的指尖在控製板上劃過,切斷了宴會廳對外的所有公共網絡信號,同時遠程觸發了三樓男賓洗手間裡的火警警報。
下一秒,刺耳的警鈴聲響徹整個頂層空間,天花板上的自動噴淋係統被激活,冰冷的水霧兜頭而下。
水晶吊燈的光芒被密集的水霧折射成一片迷離混亂的彩虹,昂貴的香水味混合著恐慌的汗味、食物的香氣和水的腥味,形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高腳杯在地上碎裂的清脆聲響,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咒罵,與警報聲混合成一曲混亂的交響樂。
這片混亂,成了我們最好的掩護。
陸小凡幾乎是拖著受傷的高斌——張銘那位身形極為相似的忠誠副手,利用人群的掩護,從講台側麵的員工通道消失在了那群手足無措的安保人員的視野裡。
我的屏幕上,那個代號“夜隼”的殺手在原地愣了一瞬,臉上閃過一絲極快的錯愕,隨即立刻恢複了冷靜。
他沒有絲毫猶豫,轉身融入驚慌失措、四散奔逃的人流,不急不緩地走向最近的消防通道。
他的鎮定,在這片混亂中顯得格外突兀。
我冷笑一聲,指尖輕點,鎖死了他前方通道所有的電子門禁,隻給他留下了一條路。
一條通往地下停車場b7區的路。
真正的張銘,已經在那裡,握著一根冰冷的撬棍,等著他了。
麵包車裡隻剩下設備低沉的嗡鳴和我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我切換到地下停車場的監控畫麵。
陰冷潮濕的空氣似乎能透過屏幕滲透出來,帶著一股陳年的汽油和黴菌混合的味道。
慘白的節能燈管在頭頂嗡嗡作響,投下長短不一的、扭曲的詭異影子。
夜隼的身影很快出現在畫麵中,他的腳步很從容,甚至帶著幾分閒庭信步的意味,似乎對任務的“失敗”並不感到意外,或者說,這本身就在組織的預案之中。
當他走到一輛黑色的奧迪a8旁,準備拉開車門時,陸小凡從一根粗大的水泥承重柱的陰影裡走了出來。
他倚靠著那根冰冷的柱子,手裡的斷杖斜斜拄在地上,杖頭那截鋒利的金屬在燈光下閃過一絲寒芒,像一條準備噬人的毒蛇的獠牙。
夜隼甚至沒有完全回頭,隻是從後視鏡裡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冷笑。
“一隻瘸腿的螳螂,也想擋車?”
接下來的打鬥,與其說是搏鬥,不如說是一場野蠻的撕咬。
陸小凡的每一個動作都帶著顯而易見的拖累,高燒讓他的反應慢了半拍,傷腿更是讓他無法做出任何大幅度的閃避動作。
但他打得像個徹底瘋狂的亡命徒,完全放棄了任何形式的防守,所有的攻擊都隻有一個目的——以傷換傷,同歸於儘。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夜隼的身手精準而高效,每一次出拳,每一次踢腿,都像教科書般標準,直奔人體的要害。
他顯然沒把這個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對手放在眼裡,隻想速戰速決。
陸小凡抓住對方輕敵的瞬間,故意賣出一個破綻,任由夜隼一記淩厲的鞭腿掃向自己受傷的左腿。
“哢嚓”一聲輕響,伴隨著陸小凡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我看到他的左腿以一個不自然的姿勢彎曲了一下。
我的心跳瞬間停滯。
然而,就在夜隼以為得手,準備施展下一個殺招的瞬間,陸小凡卻借助那股巨大的衝擊力,順勢向前撲倒,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野獸,用那條幾乎被廢掉的腿,死死地纏住了夜隼的支撐腳。
同時,他手中的斷杖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上撩起,杖頭的金屬尖端狠狠地卡進了對方持刀的手腕關節。
劇痛讓夜隼發出一聲怒吼,但他被纏住的身體失去了平衡,陸小凡用儘最後一點力氣,用肩膀狠狠將他撞在冰冷堅硬的車門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就在這時,張銘從另一側的水泥柱後衝了出來,他雙目赤紅,狀若瘋虎,手中的輪胎撬棍帶著風聲,狠狠地砸在了夜隼的後頸上。
戰鬥結束了。
我看著監控屏幕裡那個靠著車身緩緩滑坐在地上的身影,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上、身上分不清是噴淋的水跡,還是自己的汗水和血水。
張銘扔掉撬棍,雙手撐著膝蓋,劇烈地乾嘔著。
他顫抖著手,將昏死過去的夜隼拖到燈光下,似乎想從這個殺手口中問出些什麼。
就在這時,那個昏迷的殺手突然睜開了眼睛,他咧開嘴,對著張銘露出了一個極其詭異的笑容,嘴裡滿是鮮血和正在迅速產生的白色泡沫。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的、像是咬碎一顆堅果的聲響,從他的口腔深處傳來。
是藏在臼齒裡的毒藥膠囊。
夜隼的身體猛地開始劇烈地抽搐,四肢僵直,眼睛裡的光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
但他的嘴角,卻始終掛著那抹詭異的、仿佛終於得到解脫的笑容。
組織從不留活口,任務失敗,即是獻祭。
這是他們的標準化流程,冷酷而高效。
張銘呆呆地看著那具在幾秒鐘內就迅速變得冰冷的屍體,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發抖。
他親眼看到了,如果今晚的計劃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疏漏,如果陸小凡的計劃不夠周密,如果我的指令篡改晚了一秒,此刻躺在這片肮臟積水中的,就是他自己。
從這一刻起,再也沒有那個前途無量的市長候選人張銘了。
隻有一個親手打死組織殺手、被徹底逼上絕路,不得不與我們這些瘋子死死捆綁在一起的共犯。
我的操作台上,陸小凡的生理數據監測曲線,在經曆了一次瘋狂的峰值後,猛地跌落到了穀底,係統發出了微弱而急促的蜂鳴警報。
我的視線終於從那具死不瞑目的屍體上移開,死死地盯住了監控畫麵裡陸小凡那張蒼白如紙的臉。
“張銘。”我的聲音在空曠的車廂裡響起,帶著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劇烈顫抖,“把他帶回來。”
“現在,立刻,馬上。”
喜歡刑偵組來了個段子手請大家收藏:()刑偵組來了個段子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